蚀骨林·魂剑鸣
蚀骨林的瘴气突然变得粘稠,像被煮沸的墨汁在林间翻涌。血魂晶悬浮在半空,表面的血纹突然亮起,发出的嗡鸣越来越尖,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些从地底钻出的骷髅兵像是被抽走了提线木偶的丝线,却又在同一瞬间被注入更疯狂的指令——它们挥舞着骨刃转向身边的同类,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猩红的光。
“咔嚓”声此起彼伏,胫骨敲碎颅骨,指骨抠挖着肋骨的缝隙。断骨坠落的瞬间,并没有化作普通的残骸,而是蒸腾起灰黑色的雾气,与林中原本的瘴气融为一体。新的瘴气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沾在肖飞的衣袖上,竟烫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不好!”肖飞猛地拽住差点被瘴气卷中的雅玲,“这些碎骨化成的瘴气有腐蚀性,比之前的离魂散更毒!”他腰间的捆仙索突然自行挣脱,金光如活物般在他掌心流转,“月飞,护住雅玲的镜阵!”
月飞的星纹剑正格挡着一具扑来的骷髅,剑刃劈开骨头的刹那,那骷髅的颈椎里突然喷出一股黑血,溅在剑穗上,让原本璀璨的星纹黯淡了几分。“这些东西在自爆魂魄!”他挥剑划出一道弧线,将三具骷髅拦腰斩断,“它们是想彻底污染这片林子!”
血屠站在血魂晶下方的白骨高台上,黑色的长袍被瘴气吹得猎猎作响。他抬起双手,掌心对着悬浮的晶石,那些自相残杀的骷髅每碎裂一具,他掌心里就多出一道血线。“桀桀——”他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三百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血魂晶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有魔界的士兵,有天界的仙官,还有人间的农夫。他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诉说无尽的苦难。血屠猛地将双手按在晶石上,那些人脸瞬间被吸入晶内,晶石的光芒变得更加妖异:“主子,您看!五界的魂魄都在向您臣服!等您重获肉身,我就是魔界唯一的王!”
雅玲的照心镜悬浮在半空,镜面映出血屠癫狂的模样,也映出了他身后那道若隐若现的黑袍身影。她的灵玉在胸前发烫,玉坠上的纹路与镜中黑袍身影的轮廓渐渐重合,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是魔帝残魂!他一直在血魂晶里!”
就在这时,阿瑶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她的红绳已经断裂,但攥在手心的碎片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照心镜里,母亲的虚影正张开双臂,挡在无数扭曲的魂魄前,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曾让她恐惧的怨魂,此刻在镜中看来,不过是群被困在痛苦里的可怜人。
“哭是没用的。”阿瑶用手背擦掉眼泪,指尖触到脸颊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辨认草药时说的话:“混血儿的血里藏着两界的气,急了能救命,也能害命,关键看你怎么用。”
她摊开手心,将红绳碎片放在掌心,然后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指尖。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碎片上,没有像寻常血液那样散开,反而被碎片贪婪地吸收。“嗡——”碎片突然发出温暖的红光,在她掌心旋转起来,红芒中,母亲的虚影渐渐站定,双手握着碎片的两端,像是在为她铸造什么。
“娘……”阿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再颤抖。
红绳碎片在红光中拉长、变形,最终化作一把半尺长的红剑。剑身上缠绕着淡粉色的光晕,那是母亲的魂魄凝聚而成的剑穗,剑柄处还留着红绳原本的纹路,握在手里,温热得像母亲的怀抱。
“这是……”雅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照心镜里的所有魂魄都朝着红剑的方向伸出手,那些扭曲的痛苦渐渐化作柔和的光,注入剑身,“是所有被血屠残害的魂魄,在帮她铸剑!”
“阿瑶,小心!”月飞的提醒声刚落,三具骷髅就突破了他的剑光,朝着阿瑶扑来。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血晶的红光,显然是被血屠特意操控,要毁掉这把突然出现的红剑。
阿瑶没有退缩。她握着红剑的手微微用力,母亲的虚影在剑身上轻轻点头。那些曾让她恐惧的骷髅,此刻在她眼中,不过是被人操控的空壳。她侧身避开最前面那具骷髅的骨爪,手腕翻转,红剑带着粉色的光弧划过——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柔的“噗”,那具骷髅竟像被晨露打湿的蛛网,瞬间化作了漫天光点。
“不可能!”血屠的狂笑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瑶,“一个混血种,怎么可能伤到我的尸傀!”他猛地拍向血魂晶,“主子,给我力量!我要撕碎她!”
血魂晶的嗡鸣陡然拔高,林中的瘴气剧烈翻涌,化作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着阿瑶抓来。那黑手里混杂着无数细碎的骨片,每一片都闪烁着血晶的红光,显然是想将她连人带剑一起吞噬。
“雅玲,稳住镜阵!”肖飞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将捆仙索抛向空中,金光瞬间展开,在蚀骨林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只黑手和所有翻涌的瘴气都兜在网中,“别让任何一缕瘴气泄露出去!”
雅玲立刻凝神聚气,灵玉的光芒与照心镜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在网下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镜中所有的魂魄都开始吟唱,那不是具体的歌词,而是一种源自魂魄深处的共鸣,古老而苍凉。随着吟唱声,屏障上浮现出无数符文,将网中不断挣扎的瘴气牢牢锁住。
“月飞,护着阿瑶!”肖飞的身影在金光网下穿梭,他不时弹出指尖的灵力,加固那些被瘴气腐蚀的网眼,“让她靠近血魂晶!只有那把剑能劈开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