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养蛊的罐子。”雅玲的声音有些发沉,指尖拂过最近的一个陶罐,“符纸是用来压制虫性的,怕它们提前破罐。”
苍狼凑过去闻了闻,突然打了个喷嚏:“腥得很,还有星力的味道。”他用爪子挑开符纸的一角,罐口立刻喷出股黑雾,里面隐约有翅翼振动的声音。
“小心!”月飞挥剑斩断黑雾,剑气撞在洞壁上,震得陶罐叮当作响,“这些虫子被星力养过,带了仙气,寻常符咒镇不住。”
阿瑶突然指着陶罐间的石架:“那里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石架上摆着个铜盆,盆里盛着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表面浮着层泡沫,像腐烂的沼泽。液体里浸泡着的,竟是些刻着人名的小木牌,其中一块赫然写着“阿瑶”二字。
“是厌胜之术。”雅玲的脸色冷了下来,“用黑虫的涎液泡人名,能让对方日渐衰弱,最后像虫子一样死去。”
“这狗娘养的!”苍狼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陶罐,陶片碎裂的瞬间,无数黑色的虫子涌了出来——它们长着蜈蚣的身体,却顶着苍蝇的脑袋,每只虫背上都贴着极小的星符。
“七星蛊。”肖飞认出了这种虫子,三百年前天枢诬陷苍狼父亲时,用的就是同样的蛊虫,“被它们咬到,会被星符控制心智。”
话音未落,那些虫子已朝着最近的村民爬去。那村民吓得腿一软,手里的锄头掉在地上,眼看就要被蛊虫爬满脚背——
“快看!”有人惊呼。
阿瑶将怀里的荷叶扔在地上,金边莲的叶片一触到地面就开始疯长,翠绿的藤蔓顺着地缝蔓延,所过之处,那些七星蛊纷纷蜷缩成球,很快就化作了黑色的粉末。
“真的有用!”阿瑶又惊又喜,急忙将剩下的荷叶都抛了出去,“大家让开点,别被藤蔓碰到!”
荷叶在洞内绽放成一片绿色的海洋。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些原本凶猛的蛊虫在藤蔓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连陶罐里的虫群都安静下来,隔着陶壁发出哀鸣。
“这仙草……真是仙草啊……”老村长喃喃着,突然朝着洞口的方向跪了下去,对着青禾村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是我对不起阿瑶丫头,对不起墨尘大人啊!”
雅玲的注意力却不在蛊虫上。灵玉在她掌心发烫,指引着她走向山洞最深处的石壁。那里的泥土比别处新鲜,像是刚被翻动过。她用剑鞘拨开浮土,露出里面刻着的字迹——
不是符咒,是名单。
密密麻麻的名字刻满了整面石壁,有仙界的官名,有魔界的部落称号,还有人间的城镇名。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日期,最近的一个正是青禾村,日期就在三天后。
“天枢的同党名单。”肖飞凑近细看,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名字,“玄水城的守将,难怪我们进城时觉得不对劲。”
月飞突然指着名单下方的一行小字:“这是摇光的笔迹。”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那行字写得极轻,像是怕被人发现:“七星草生于西坡,可解。”字尾还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洞外的方向。
“摇光星君……”雅玲若有所思,“他被血魂晶控制着,还在想办法给我们留线索。”
苍狼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爪子指向一个没贴符纸的陶罐:“这里面的东西不一样。”
肖飞掀开陶罐的布盖,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罐子里没有虫子,只有株开着七瓣紫花的小草,花瓣上顶着晶莹的露珠,在灵玉的光照下像是七颗小星星。
“七星草!”阿瑶眼睛一亮,“墨尘大人说过,这种草能净化所有被星力污染的东西!”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工具开始清理陶罐。有人用锄头打碎罐子,有人将七星草的汁液涂在符纸上,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收集着那些刻着名字的木牌。老村长指挥着大家把蛊虫的粉末扫到一起,浇上煤油点燃,黑色的浓烟里传来蛊虫临死前的尖啸。
肖飞望着洞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夕阳将山坳染成一片金红。阿瑶正蹲在洞口,将一片金边莲的叶子贴在受伤的村民额头上,那村民原本痛苦的表情渐渐舒展,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肖大哥,”阿瑶回头朝他笑,阳光落在她沾满泥土的小脸上,竟有种奇异的光彩,“墨尘大人说,五界的草木都是通灵性的,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护着你。”
月飞擦拭着长剑,星链在他腕间轻轻晃动:“他说得对。”
雅玲将拓印好的名单折起来放进锦囊,灵玉在她掌心发出柔和的光:“天枢想让五界自相残杀,却忘了最厉害的力量从来不是邪术。”
洞外传来村民们的欢呼声,最后一个陶罐被打碎了。夕阳的光芒穿过洞口,照亮了洞内的金边莲藤蔓,那些翠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边缘的金光与夕阳交融在一起,仿佛给整个山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肖飞想起三百年前灵溪对他说过的话——善意或许不能立刻战胜邪恶,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抬头看向洞口,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暮色,几颗早亮的星星正在云层后眨着眼睛。远处的青禾村炊烟袅袅,荷塘里的金边莲应该已经重新栽好了,正等着明天的太阳升起。
“走吧,”他对月飞和雅玲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们去。”
苍狼早已等不及,率先冲出洞口,狼嚎声在山坳里回荡。村民们跟在他们身后,有人扛着锄头,有人捧着七星草,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护着金边莲的种子。老村长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山洞,将一把艾草插在了洞口的石头上。
艾草的清香在晚风中散开,与金边莲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救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