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旋涡里的锈色光雾突然翻涌如沸，一道比守墓人虚影更古老的轮廓从中浮现。

那影子没有具体五官，却让陆沉的灵魂都在震颤——像在凝视一面蒙尘千年的古镜，镜中倒映的是自己最原始的模样。

\"你的混沌印记......\"那声音像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直接在陆沉识海炸响，\"是观测者体系迭代了三十六次的终极进化程序。\"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白无涯曾盯着他腕间的青铜卡牌环说\"这纹路像极了初代熔炉的星图\"，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暗网里交织。

刺痛从脊椎骨缝窜起，他低头看向右手——皮肤正在崩解成半透明的卡牌碎片，每张碎片上都浮着不同世界的\"自己\"：有蹲在巷口啃烤肠的摆烂版，有在末日战场持剑斩龙的战神版，甚至有个穿着古代儒生长衫、正对着棋盘轻笑的陌生身影。

\"原来......每个平行世界的我，都是系统收集的'卡牌'？\"陆沉喉间溢出低笑，血沫沾在唇角，\"所以我从来不是宿主，而是......\"

\"是系统本身。\"初代观测者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

黑洞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苏璃的身影从光雾中撞出。

她原本银红的长发褪成半透明的金色，神纹铠甲上的鳞片正片片碎裂，露出底下同样开始量子化的躯体。

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烧穿混沌的星芒。

\"小璃！\"陆沉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完全化作卡牌流，只能踉跄着用仅剩的左腿支撑身体。

他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下都震得喉管发腥——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到恐惧，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她消失时连手都握不到。

苏璃却朝他笑了。

她的指尖捏着半块染血的神纹碎片，那是三天前为他挡下混沌箭时崩裂的护心鳞。\"陆沉，看锁链上的第三千六百道刻痕。\"她的声音像风吹过金铃，每说一个字，身上就多飘起几缕金色神魂粒子。

陆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缠绕黑洞的金色锁链上，最靠近核心的位置，果然有道极浅的刻痕——那是三年前他装醉摔碎她最爱的青瓷茶盏后，她偷偷刻下的\"陆沉是猪\"。

此刻那刻痕正泛着暖光，像一根刺穿轮回的银针。

\"用我的存在......构建新规则的锚点。\"苏璃突然反手将神纹碎片刺入黑洞核心。

蓝色光团剧烈震颤，竟开始吸收她飘散的神魂粒子，\"这样你就能......\"

\"就能把观测者的囚笼，变成新规则的孵化器。\"陆沉突然明白过来。

他望着苏璃逐渐透明的胸口——那里原本跳动的心脏，此刻正化作无数金色代码，与黑洞核心的蓝雾交织成星图。

虚空突然传来熔炉轰鸣。

白无涯的残魂从青铜旋涡里冲出来，他的青铜面具裂成三瓣，露出底下半透明的淡金色魂体，右手结着只有初代炼器师才会的\"星陨印\"。\"启动【初代熔炉】的最终献祭程序——\"他的声音带着残魂碎裂的刺响，\"以我千世炉灵，熔混沌为星核！\"

陆沉看见那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熔炉突然膨胀十倍，炉口喷涌出的不再是普通的青铜液，而是带着星轨纹路的洪流。

青铜洪流裹着黑洞核心、苏璃的神魂粒子，还有他正在崩解的卡牌躯体，在虚空中凝成一个旋转的金色光球。

剧痛突然消失了。

陆沉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抽离肉体，却没有恐惧，反而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温暖，安全，能清晰\"看\"到所有规则的脉络：观测者体系如何用轮回囚禁天道，苏璃的锁链如何将囚笼改造成温床，白无涯的熔炉又怎样把混沌杂质炼化成新规则的燃料。

\"原来......\"他的意识浮在金色光球外，望着球内不断融合的能量，\"所谓的终极清算，从来不是毁灭，而是......\"

\"而是重生。\"初代观测者的虚影终于清晰。

那是个穿着青铜甲胄的青年，眉眼与陆沉有七分相似，他抬手按在金色光球上，锈色数据流与金色代码瞬间交融，\"现在，去接你最后的礼物——\"

光球突然炸裂成亿万星屑。

陆沉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坠入识海，那是他所有卡牌角色的记忆：齐天大圣的金箍棒如何砸碎凌霄殿，贞德的圣旗怎样点燃黑暗，甚至包括他从未召唤过的\"初代卡牌之主\"的传承。

当他重新\"看\"见自己的身体时，左手的青铜卡牌环已变成纯金质地，环上刻着二十四道星轨——对应被融合的二十三道世界线，加上他所在的主世界。

苏璃的身影半透明地依偎在他身侧，神魂粒子还在缓缓重组，但她的手正与他交握，温度透过量子化的躯体传来，真实得让人心颤。

\"成功了？\"苏璃的声音还有些模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

陆沉正要回答，突然感觉到身后空气的异常。

他转头望去——在金色星核的阴影里，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从空间裂隙中渗出。

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少女，面容与记忆中的墨倾城重叠，可她的瞳孔里没有往日的天真，只有无尽的黑暗。

最诡异的是，那虚影的边缘正在分裂，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正缓缓散成无数个相同的镜像。

墨倾城的虚影在星核阴影里渗出时，陆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那道半透明身影分裂的瞬间，他听见苏璃在身侧倒抽一口气——她重组中的神魂粒子突然剧烈震颤，像被无形之手攥住的金纱。

\"你以为打破规则......就能获得自由吗？\"

第一个镜像开口时，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那声音与记忆里替他藏过不及格考卷、在他发烧时煮姜茶的少女重叠，却裹着磨砂般的刺响。

更令他血液凝固的是，每个分裂出的镜像眉心都浮着不同纹路的混沌印记：有的是缠绕锁链的眼睛，有的是滴着黑血的天平，最边缘那个甚至印着与他腕间金环相似的星轨——那是被他融合的二十三号世界线的核心符号。

\"小璃，退到星核投影里！\"陆沉反手将苏璃往身侧一带，却触到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