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遍了整个阵地。
“敌人已进入预定区域。”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下达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命令。
“开火!”
白桦林在瞬间被撕裂。
那不是一声炮响,而是上百门火炮同时发出的怒吼。
是迫击炮沉闷的“咚咚”声,是野战炮尖锐的撕裂声,还有反坦克炮刺耳的咆哮。
无数的炮弹,拖着死亡的尾迹,从天而降,将那条由坦克和卡车组成的钢铁长龙,
从头到尾,覆盖在了一片火海与钢铁的风暴之中。
国府军第二师师长,刚刚从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赵世杰,脸上的傲慢和轻蔑在第一秒钟就凝固了。
他乘坐的M5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被剧烈的爆炸震得差点翻过来。
他透过观察口,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先头坦克连,瞬间就变成了燃烧的铁棺材。
一辆谢尔曼坦克被数发炮弹直接命中,整个炮塔被掀飞到十几米的高空,旋转着,像个可笑的铁帽子。
“敌袭!敌袭!我们遭到了伏击!”
“一野!是一野的主力!”
无线电里,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和电流的嘶鸣所淹没。
“稳住!都给我稳住!”赵世杰抢过通讯器,用他那在西点练就的,自认为最标准的指挥腔调嘶吼,
“所有单位,立刻以坦克为核心,组织环形防御!炮兵,测定敌方炮位,给我进行压制性还击!”
他的命令,在教科书上,堪称完美。
但在二纵的阵地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二纵的炮兵,打完一轮就换地方,根本不给他们测定炮位的机会。
而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坦克,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陷阱。
张大彪的营阵地前,一辆M5斯图亚特坦克,履带被反坦克地雷炸断,
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转动着炮塔,用机枪疯狂扫射。
“他娘的,跟个铁王八一样!”张大彪趴在交通壕里,吐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唾沫。
他身边,一个新兵蛋子吓得抱着头,抖得像筛糠。
“营长,咋办啊?”
“咋办?凉拌!”张大彪一把抢过旁边一个战士怀里抱着的“巴祖卡”,这是从卫立庭的运输船上缴获来的美国货,还没捂热乎呢。
“老王头!”张大彪吼了一声。
“哎!在呢!”不远处,老王头扛着一箱子火箭弹,连滚带爬地过来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唱戏的。
“给老子装弹!”
老王头手脚麻利地抽出一发火箭弹,塞进了发射筒的后部。
“好了,营长,你可瞄准点,这玩意儿金贵着呢,打一发少一发,比你那把破菜刀值钱多了!”
“滚你娘的蛋!”张大彪骂了一句,却咧嘴笑了。他扛起四十多斤重的发射筒,稍稍探出战壕。
那辆M5坦克的机枪火力,像一条鞭子,抽得他头顶的泥土簌簌直掉。
张大彪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