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阳沈城南传来。
浑河大坝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浑浊而冰冷的河水,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洪荒猛兽
咆哮着涌入城市,瞬间将南城变成了一片泽国。
正在向市中心推进的周至的四纵,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硬生生地挡住了去路。
水流湍急,冰冷刺骨,冲垮了房屋,卷走了街道上的一切。
对岸,残余的国府军依托着还未被淹没的建筑,疯狂地开火射击,企图阻止四纵前进。
“工兵!架桥!快!”周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切。
工兵们跳进齐腰深的冰水里,冒着敌人的弹雨,艰难地试图搭建浮桥。
周至看着不断倒下的战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是趟着冰冷的河水,走到了阵地最前方,稳稳地站在一块被淹了一半的石狮子上。
他举起了那支陪伴他多年的1加兰德步枪。
“砰!”
对岸一栋三层小楼的窗户里,一挺正在咆哮的重机枪,哑了。
“砰!”
远处一个钟楼上,一个拿着望远镜,正在指挥射击的敌军军官,向后一仰,从钟楼上摔了下来。
“砰!”
“砰!”
“砰!”
枪声,在洪流的咆哮声中,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节奏和韵律。
周至整个人,仿佛与脚下的石狮,与身边的洪水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依托,就那么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每一次举枪,每一次击发,都沉稳得像一座雕塑。
每一声枪响,都意味着对岸一个重要的火力点,或者一个指挥官的陨落。
四纵的战士们,看着自己司令那如同神只般的身影,热血沸腾。
他们不再畏惧,在神枪的掩护下,工兵们终于将浮桥搭到了对岸。
周至的枪声,在洪流中,为他的部队,趟开了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阳沈,中央银行大楼。
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数万名面无人色的平民,被荷枪实弹的国府军士兵像牲口一样,
驱赶着,围在大楼的周围,哭喊声、咒骂声、枪托的殴打声,混成一片。
李怀谦的三纵,兵临楼下,却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他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老人、妇女、孩子,看着那些国府军士兵,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些平民的后背。
他那颗打了半辈子仗,早已坚如磐石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娘的!他娘的!”李怀谦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旁边一辆被炸毁的汽车上,
钢板都被他踹得凹进去一块,“熊战辉!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有种跟老子真刀真枪地干!拿老百姓当挡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咆哮着,却无济于事。他身边的营团长们,一个个也是双眼冒火,却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令,打吧!跟他们拼了!”一个年轻的营长红着眼睛说。
“拼你个头!”李怀谦反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一开枪,熊战辉那帮狗日的就敢屠杀平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