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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身份风暴(1/2)

纸火迷踪

暴雨如注,冲刷着城郊官道的泥泞。苏半夏的月白裙裾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泥浆顺着裙摆往下滴,在身后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身后传来东厂番子的呼喝声,绣春刀劈开雨幕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痛,最要命的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东厂秘制的追踪香,沾在衣料上,三日不散。

“往这边!”张小帅猛地扯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他的青布短打被雨水浸透,贴在瘦削的肩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个油布包,里面是从周府秘阁偷出的《天工开物》残卷——正是东厂追杀他们的缘由。

破庙的木门在风雨中吱呀作响,檐角的铜铃早已锈蚀,只剩半截铁链晃悠。张小帅拽着苏半夏冲进后院,脚边突然踢到一堆东西,哗啦啦滚了满地——是堆竹篾骨架与素绢,看样式像是附近“福禄寿”纸扎铺的存货,有未完工的纸人、纸马,还有几盏走马灯的架子。

“有了!”张小帅的眼睛在雨夜里亮起来,抓起一把竹篾条塞进苏半夏手里,“还记得纸扎铺的‘三绝’手艺吗?”

苏半夏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年前他们在“福禄寿”当学徒,老掌柜教的第一课就是“借形”——用竹篾扎骨,素绢裹身,能让纸扎物在特定时辰显影,看上去与真人无异。此刻暴雨如晦,正是借形的最佳时机。

“纸人要丈二高,纸马得备三匹!”苏半夏的声音被雨声吞没,手指却异常灵活,竹篾在她掌心翻飞,转眼扎出个大致的人形骨架,“走马灯的烛台呢?要借火光显影!”

张小帅早从角落里翻出半截蜡烛,又扯过素绢往竹篾上糊。东厂番子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庙门口,绣春刀的碰撞声清晰可闻。他突然解下腰带,将《天工开物》残卷裹进纸人胸腔,又往纸马的腹腔里塞了把火石:“等下听我号令,往西北方向跑,那里有片芦苇荡!”

苏半夏的指尖被竹篾划破,血珠滴在素绢上,竟晕开淡淡的金色。她想起老掌柜说过的秘闻:“福禄寿”的手艺源自墨家机关术,以血为引,能让纸扎物拥有片刻“活气”。此刻她的血正顺着素绢纹路蔓延,纸人的眉眼竟隐隐有了神采。

“他们在里面!”东厂百户的吼声刺破雨幕,庙门被一脚踹开。

张小帅猛地点亮蜡烛,塞进走马灯的架子里。火光透过素绢,将后院的纸人纸马映在庙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丈二高的纸人手持长矛,三匹纸马扬蹄欲奔,在风雨中影影绰绰,竟真像支精锐卫队。

“障眼法!”百户冷哼一声,挥刀砍向最近的纸人。刀锋穿过素绢的瞬间,张小帅突然将火石撒向纸马腹腔,浸了灯油的素绢遇火即燃,纸马带着火焰冲向庙门,浓烟顿时弥漫了整个破庙。

“走!”苏半夏拽着张小帅冲进侧门,身后传来东厂番子的惊呼——纸人胸腔里的《天工开物》残卷在混乱中掉落,被火星点燃,很快烧成了灰烬。

芦苇荡的泥泞没到脚踝,雨丝打在脸上生疼。苏半夏跑着跑着突然停住,摸了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她的贴身玉佩不见了,定是刚才扎纸人时不小心掉落。

“别回头!”张小帅死死攥着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那是假的残卷,真的在我怀里!烧了它,正好让他们以为得手了!”

苏半夏这才注意到他油布包里还有个夹层,硬邦邦的,正是残卷的质感。她突然想起刚才纸人胸腔里的残卷烧得太快,根本不像宣纸的燃速,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计。

芦苇荡深处突然传来几声马嘶,竟真有三匹骏马在那里等候——是老掌柜提前安排好的。苏半夏刚要翻身上马,却见张小帅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纸鸢,竹骨上还缠着素绢:“最后一步,送他们个‘大礼’。”

纸鸢被放飞的瞬间,苏半夏又滴了滴血在素绢上。借着风势,纸鸢竟直冲向破庙方向,在雨夜里化作个模糊的人影,怀里还揣着个形似残卷的包袱。

“追!他往东南跑了!”东厂番子果然被吸引,马蹄声渐渐远去。

苏半夏看着纸鸢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明白“福禄寿”的真谛。所谓“福禄寿”,不是指纸扎的神像,而是藏在手艺里的智慧——福在应变,禄在藏锋,寿在知退。就像这纸人纸马,看似脆弱,却能在绝境中筑起屏障。

三匹马踏着泥水狂奔,身后的破庙渐渐缩成黑点。苏半夏摸了摸腰间的空位,那里本该挂着母亲留的玉佩,此刻却觉得心里踏实——有些东西看似失去,实则换了种方式守护着她。

张小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借着闪电的光递给她——竟是她的玉佩,上面还沾着点素绢的碎屑。“刚才糊纸人的时候捡到的,知道你离不得它。”

苏半夏的指尖触到玉佩的温度,突然笑了。暴雨还在下,却仿佛不再那么冰冷。她想起老掌柜常说的话:“手艺人的本事,不是造出多精巧的物件,是能在困局里找出路。”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雨终于停了。三匹马停在渡口,老掌柜的船早已等候在那里。苏半夏回头望了眼来路,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远处的破庙,隐约能看到纸人纸马的残骸在风中摇曳,像完成使命的守护者。

“《天工开物》的残卷,得交给该看的人。”张小帅将油布包递给老掌柜,“咱们‘福禄寿’的手艺,也该让更多人知道。”

老掌柜接过残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你们两个,没丢老祖宗的脸。这门手艺,不仅能扎纸人纸马,还能扎出个太平盛世——只要有像你们这样,敢在绝境里寻出路的人。”

船桨划破水面,将渡口远远抛在身后。苏半夏摸着胸前的玉佩,又看了眼张小帅手里的竹篾条,突然觉得那些被东厂追杀的日夜,那些在破庙里与时间赛跑的时刻,都成了最好的修行。

她和张小帅的手艺或许还不精湛,却已懂得:真正的奇技,从不是唬人的把戏;真正的异宝,也并非稀世的典籍。是绝境中不慌的手,是危难里不乱的心,是两个年轻手艺人,用竹篾与素绢,在暴雨里扎出的生路。

船行渐远,水面倒映着初升的太阳,像块巨大的金箔。苏半夏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浪,但只要手里还有竹篾,心里还存着那份手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毕竟,能亲手扎出未来的人,从来不怕命运的风雨。

竹火破阵

密林中的风带着铁锈味,苏半夏的银镯在腕间发烫。

东厂番子的包围圈正从三面收紧,领头的百户手里把玩着绣春刀,刀光映出他嘴角的狞笑。李夜白蹲在树后,手里的火药包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他突然扯过片宽大的芭蕉叶,往里面撒了把辣椒粉:“得让他们尝尝睁不开眼的滋味。”

“这边!”大牛的吼声震得树叶簌簌落,铁塔般的身躯突然扛起整捆竹篾,往空地中央冲去。他粗壮的手指与笨拙的身形极不相称,竹条在掌心像活过来般翻飞,不过三息功夫,竟搭出个丈高的纸人骨架,连关节处都留着活动的缝隙。

苏半夏紧随其后,银镯在此时突然弹开三根金针,针尖泛着冷光。她跃到竹篾骨架旁,指尖翻飞如蝶,金针精准刺入纸人胸前的三个穴位——那是“福禄寿”纸扎铺的秘传机关点,能让纸人在受力时做出挥臂、踢腿的动作。

“火药够不够?”她头也不抬地问,素绢在竹篾上迅速铺开,转眼糊出纸人的躯干,“得让纸鸢带着‘惊喜’飞进他们阵里。”

李夜白已经把火药与辣椒粉拌在一起,塞进三只纸鸢的腹腔,又用棉线做了引信:“古代版燃烧弹,保证让他们哭着喊娘。”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正围着纸人骨架打转,“这里的磁场适合借风,纸鸢能飞直线。”

东厂百户显然没把这堆纸扎物放在眼里,挥了挥手:“一群蠢货,以为靠这些破烂能挡刀?”番子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绣春刀的寒光在林间闪烁,像群蓄势待发的狼。

大牛突然抱起半捆干柴,塞进纸人脚下:“该点火了!”他的手掌被竹篾划得全是口子,血珠滴在柴堆上,竟让干柴冒出点点火星——这是他的独门本事,体温能让干燥物加速引燃。

苏半夏的银镯再次弹出金针,这次刺入的是纸鸢的尾翼:“借风势,向西北偏北!”她的声音刚落,林间突然起了阵怪风,正好往东厂番子所在的方向吹。

李夜白同时点燃三只纸鸢的引信,顺风抛向空中。纸鸢借着风力直冲敌阵,腹腔里的火药包滋滋作响,引信燃得正旺。而此时大牛已经点燃了纸人脚下的干柴,火光顺着素绢往上爬,将丈高的纸人映得通体透亮,金针刺入的穴位处,竟真的带动关节动了起来,像个举着火把的巨人。

“什么东西?!”东厂番子的惊呼此起彼伏。

纸鸢在此时抵达阵中,引信恰好燃尽。“嘭!嘭!嘭!”三声闷响,火药混合着辣椒粉炸开,黄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番子们涕泪横流,手里的绣春刀都握不稳。

“就是现在!”苏半夏猛地抽出纸人胸前的机关杆,丈高的纸人突然挥起手臂,将捆好的竹篾束横扫出去。竹条带着火焰砸向敌阵,虽伤不了人,却把烟雾搅得更乱,正好给他们留出突围的空隙。

大牛早已扛起剩下的竹篾,像座移动的铁塔开路。李夜白拽着苏半夏紧随其后,三人沿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冲,专挑林间最狭窄的缝隙钻。身后传来东厂百户气急败坏的吼声,却被烟雾和纸人倒塌的声响盖过。

跑出约莫三里地,李夜白突然拽住两人躲进块巨石后。他掏出罗盘看了看,指针正指向西侧的山谷:“翻过那道山梁就是官道,有我们的人接应。”

苏半夏靠在石壁上喘气,银镯的金针已经收了回去,镯身还残留着机关启动后的余温。她看着大牛满是伤口的手掌,突然想起老掌柜说的“三绝互补”——大牛的力、她的巧、李夜白的智,合在一起才是“福禄寿”真正的本事。

“纸人撑不了多久。”大牛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用力搓了搓,“得再给他们添点堵。”他突然扯过几根竹篾,三两下扎出个兔子骨架,又糊上片芭蕉叶,“借土遁。”

李夜白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土兔子”身上倒了点液体——那是他特制的药水,能让植物纤维快速腐烂,留下类似脚印的痕迹。“让他们以为我们往东边跑了。”

苏半夏的银镯在此时闪过微光,她突然想起什么,往“土兔子”的眼睛处点了滴自己的血:“加个‘活气’,让痕迹更像真的。”血珠渗入芭蕉叶,竟让“土兔子”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划痕,像真的跑过一样。

三人刚把“土兔子”往东边放走,就听到身后传来番子的脚步声。看来纸人已经烧完了,烟雾也散得差不多了。大牛扛起苏半夏,李夜白在前开路,沿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往山梁冲,脚下的碎石子滚得哗哗响。

爬上山顶时,苏半夏回头望了一眼。山下的林间,东厂番子果然被“土兔子”的痕迹引向了东边,百户的怒吼声越来越远。而他们刚才扎纸人的地方,只剩下堆燃尽的灰烬,在风中打着旋,像个完成使命的暗号。

“快看!”李夜白指着山梁另一侧,官道上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辕上挂着个小小的纸灯笼——那是接应的信号。

大牛的脚步顿了顿,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白牙:“老掌柜说的没错,手艺不在精,在能用对地方。”他的手掌还在流血,却握着竹篾的姿势依旧稳当。

苏半夏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金针已经归位,镯身的温度正好暖着手心。她想起刚才纸人挥臂的瞬间,想起纸鸢炸响的烟火,突然明白“福禄寿”的手艺从来不是障眼法,是藏在竹篾与素绢里的智慧——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巧,什么时候该借势而为。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时,李夜白打开了那个一直揣在怀里的油布包,里面是半卷《天工开物》的抄本,边角处还沾着点辣椒粉。“总算没白费功夫,这东西可比咱们的小命金贵。”

大牛往嘴里塞了块干粮,含糊不清地说:“接下来去哪?”

苏半夏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野,银镯在阳光下闪着光:“去能让这手艺活下去的地方。”她的指尖轻轻敲着车壁,节奏正好和刚才扎竹篾时一样,坚定而有力。

马车渐渐远去,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而那片曾被烟火笼罩的密林里,几根未燃尽的竹篾还在轻轻颤动,像在诉说一场用智慧与勇气赢来的突围。毕竟,真正能挡刀的从来不是铁器,是藏在指尖的巧思,是危难中不乱的心神,是三个年轻人用竹火与机关,在绝境里烧出的生路。

判官劫

浓雾漫过破庙门槛时,苏半夏的指尖正蘸着红颜料调“血水”。

铜盆里的红颜料与桐油混在一起,泛着诡异的油光,滴在地上便滋滋作响,冒出淡淡的白烟——这是“福禄寿”纸扎铺的秘传配方,能模仿血液灼烧的假象。庙后的空地上,二十丈高的纸扎判官正从浓雾中缓缓起身,惨白的纸脸贴着磷粉,在幽暗里泛着鬼火般的光。

“马队离庙门还有三十步。”李夜白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他正往纸鸢腹腔里塞辣椒粉,指尖被呛得发红,“判官的机关弦再紧三分,得让他‘睁眼’时正好对上百户的脸。”

大牛蹲在判官脚下,往纸扎底座里填干柴。他的手掌比纸脸还大,却能精准地将柴堆摆成环形,确保起火时能均匀地燎到纸衣:“纸鸢的引线够长吗?得等他们全进庙门再放。”

苏半夏没有回答,正用银镯里的金针调整判官笔的角度。纸扎判官的右手握着支丈长的竹篾笔,笔尖悬在半空,正好对着庙门的位置。她往笔杆里灌了半桶调和好的“血水”,轻轻拉动机关绳,笔尖立刻滴落几滴红油,在地上烧出小小的焦痕。

浓雾中传来战马的嘶鸣,东厂百户的吼声穿透雾层:“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天工开物》!”

李夜白突然吹了声口哨,这是约定的信号。大牛猛地拉动机关,二十丈高的纸扎判官借着浓雾的遮掩,缓缓直起身。惨白的纸脸在磷光中转动,两只空洞的眼窝正好对上踏入庙门的百户,嘴角的墨画笑容在幽暗里显得格外狰狞。

“什么东西?!”百户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

身后的番子们也慌了神。二十丈高的纸扎判官像座移动的山,在浓雾里若隐若现,判官笔滴落的“血水”在地面烧出滋滋作响的痕迹,仿佛真有厉鬼在此行刑。有胆小的番子已经握不住刀,绣春刀“哐当”落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不过是纸扎的破烂!”百户强作镇定,挥刀砍向最近的纸扎腿。刀锋穿透素绢的瞬间,苏半夏猛地拽动另一根机关绳——纸扎判官的左手突然抬起,露出藏在袖中的数百只纸鸢,每只的腹腔都鼓鼓囊囊,塞满了最呛人的辣椒粉。

李夜白早已点燃引线,火折子在浓雾中划出明亮的弧线。他将引线末端系在纸鸢尾翼,借着风势猛地松开手,数百只纸鸢顿时像群受惊的鸟,顺着判官袖中吹出的气流直冲天际。

“放箭!快放箭!”百户的吼声变了调。

但已经晚了。纸鸢在庙门上空盘旋一周,突然集体俯冲下来。引线在此时燃尽,纸鸢腹腔里的辣椒粉借着惯性炸开,黄色的粉末瞬间弥漫了整个庙院,呛得人睁不开眼。战马的嘶鸣声、番子的咳嗽声、绣春刀落地的脆响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苏半夏趁机拉动最后一根机关绳。二十丈高的纸扎判官突然前倾,丈长的判官笔带着“血水”横扫而过,红油泼在辣椒粉上,竟燃起淡淡的火苗——桐油遇火即燃,虽不猛烈,却把粉末搅得更乱,形成道火墙挡住了庙门。

“往西边撤!”大牛早已扛起装着真迹的油布包,像座铁塔般撞开侧门。苏半夏和李夜白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纸扎判官倒塌的巨响——二十丈高的纸身砸在庙院中央,正好压住了试图追来的番子。

浓雾还没散去,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山跑。苏半夏的银镯沾了不少红油,在雾中泛着微光,她想起老掌柜说的“判官劫”典故:“福禄寿”的祖师爷曾用巨型纸扎判官吓退过倭寇,如今这手艺竟在自己手里重现,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李夜白掏出罗盘确认方向,指针正指着西山深处的溶洞,“辣椒粉混着桐油,够他们呛半个时辰的。”

大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破庙的方向。纸扎判官的火光在雾中明明灭灭,像个巨大的灯笼:“那判官的纸脸,是按你画的吧?磷粉涂得正好,不多不少能亮一个时辰。”

苏半夏的脸颊微红。她画纸脸时特意加重了眉骨的阴影,让惨白的纸脸在幽光中更显阴森,没想到真能吓到战马:“老掌柜说过,纸扎物的魂魄在‘形’,形像三分,便能动人心魄。”

跑到西山溶洞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洞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石笋上,叮咚作响。大牛将油布包放在干燥的石台上,打开一看,《天工开物》的真迹完好无损,边角还沾着点纸扎判官的素绢碎屑。

“总算没辜负祖师爷的手艺。”李夜白用石头堵住洞口,又在外面摆了些伪装的杂草,“等风头过了,咱们去江南,那里有墨家的后人,他们肯定懂这纸扎机关术。”

苏半夏摸着银镯上的红油痕迹,突然笑了。从破庙的纸人纸马,到此刻的判官纸鸢,他们用最不起眼的竹篾素绢,一次次从刀光剑影里脱身。原来真正的厉害,从不是硬碰硬的厮杀,是藏在指尖的巧思,是能借草木山石为兵的智慧。

溶洞外传来隐约的鸟鸣,浓雾渐渐散去。三人趴在洞口往外看,东厂番子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破庙方向还飘着淡淡的青烟,像纸扎判官最后的余威。

“走吧。”苏半夏率先站起身,银镯在晨光中闪着光,“该让《天工开物》和‘福禄寿’的手艺,见见更广阔的天地了。”

大牛扛起油布包,李夜白揣好罗盘,三人沿着溶洞的暗道往山外走。石缝里的野花沾着露水,在晨光中格外鲜亮。苏半夏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更多凶险,但只要手里还能握住竹篾,心里还记着“借形”的诀窍,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毕竟,能吓退豺狼的,从来不是比它们更凶猛的野兽,是它们看不懂的未知,是藏在寻常物件里的匠心,是三个年轻人用一纸判官、满腔巧思,在绝境里筑起的高墙。当风声穿过溶洞,仿佛还能听到破庙方向传来的回响,那是纸扎判官的低语,在诉说一场用智慧赢来的新生。

古今劫

辣椒粉呛入鼻腔的瞬间,东厂档头的绣春刀劈空了。

纸鸢的素绢碎片混着黄色粉末漫天飞舞,他眼睁睁看着那只载弹的纸鸢擦着鼻尖掠过,撞在庙墙上炸开。更诡异的是旁边的纸人,空洞的眼眶里突然爆出硫磺火球,将半面墙都熏成了焦黑色。

“妖术!这是妖术!”档头的吼声被咳嗽截断,涕泪糊了满脸,绣春刀在手里摇摇晃晃,“给我放箭!把这些破烂全烧了!”

李夜白的电磁脉冲弹在此时脱手。现代科技的蓝光拖着尾焰划过,与纸人爆出的硫磺火球在半空相撞,竟激起成片的电火花。东厂番子的弓箭刚搭在弦上,就被脉冲波干扰得脱手而飞,有的甚至掉转方向,射中了自己人的马臀。

“这玩意比火药好用!”张小帅的喊声从纸扎判官背后传来。他正蹲在冰鉴残骸旁,手里攥着块巴掌大的磁石——这是从周府秘阁找到的古物,据说能引动水汽凝结成冰。此刻他将磁石嵌入地面的机关槽,又往槽里倒了半桶水,“苏半夏!借你的金针用用!”

苏半夏早从银镯里抽出三根金针,精准地刺入磁石周围的三个凹槽。冰鉴的残余能量被瞬间激活,地面突然泛起白霜,紧接着“咔嚓”作响,尖锐的冰刺从裂缝中钻出,转眼连成道冰墙,将东厂追兵的退路彻底封死。

“前后夹击!他们跑不了!”档头终于抹掉脸上的辣椒粉,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冰墙与纸扎判官之间。二十丈高的纸人还在缓缓转动,惨白的脸对着他,判官笔上的红油滴在冰刺上,瞬间冻结成血色的冰珠。

李夜白趁机往纸扎判官的腹腔里塞了把火石。硫磺火球再次从纸人眼眶爆出,这次精准地落在冰墙脚下,水汽遇热蒸腾,很快在冰面上蒙上层白雾,正好遮住追兵的视线。“往东边撤!冰鉴的能量撑不了多久!”

苏半夏早已解开纸扎判官的机关绳,二十丈高的纸人突然向前倾倒,素绢裹着的竹篾骨架轰然砸向冰墙,虽然没能撞碎冰层,却扬起漫天纸灰,把追兵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张小帅拽着两人钻进庙后的密道,入口被块伪装成供桌的石板挡住。他摸着冰鉴磁石的温度笑道:“这古物真能引冰,早知道多带几块。”

“电磁脉冲弹也剩不多了。”李夜白清点着背包,蓝光在黑暗的密道里忽明忽暗,“刚才那下耗了大半能量。”

苏半夏的银镯突然发烫,金针在镯身不安地跳动。她想起老掌柜说的“物极必反”——古今器物的能量相撞虽能出奇制胜,却也容易引火烧身。刚才电磁脉冲与硫磺火球的交织,已经让周围的磁场变得极不稳定。

“快加速!密道要塌了!”苏半夏的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嚓”声,碎石子簌簌落下。

三人连滚带爬地往前冲,身后传来冰墙崩塌的巨响,想必是东厂追兵用蛮力砸开了退路。张小帅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纸折的小船,往上面撒了把磁石粉末:“老掌柜说这叫‘分水’,能借水汽开道。”

他将纸船扔进密道积水里,小船果然顺着水流往前漂,船头还亮起微弱的蓝光——是李夜白的电磁脉冲弹残余能量在起作用。三人跟着纸船的方向狂奔,终于在密道崩塌前冲出了出口,外面竟是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船在那边!”李夜白指着湖心的小划子,是他们提前藏好的。

东厂追兵的怒吼声已经到了出口,绣春刀的寒光刺破晨雾。苏半夏突然转身,将最后一包红颜料与桐油的混合物撒向追兵,同时大喊:“张小帅!启动纸船的机关!”

纸船在此时突然炸开,不是火药,而是数百只微型纸鸢,每只都缠着点磁石粉末。电磁脉冲的残余能量让纸鸢在湖面盘旋,正好挡住追兵的视线。而苏半夏三人已经跳上划子,船桨划破水面,迅速往湖心漂去。

档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划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年轻人用的哪是什么妖术,不过是将古今器物的特性用到了极致——纸扎物借磷火显形,磁石引水汽成冰,现代脉冲干扰兵器,最普通的辣椒粉也能当武器。

“追!给我追!”他的吼声里带着不甘,却只能看着划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湖雾里。

划子抵达对岸时,朝阳正好跃出湖面。苏半夏摸着银镯上的金针,它们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发烫。李夜白的电磁脉冲弹彻底耗尽了能量,张小帅的磁石粉末也撒光了,但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古今的法子,原来能凑到一块儿用。”张小帅捡起片湖中的纸鸢残骸,上面还沾着点磁石粉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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