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过长空。
风暴狮鹫发出一声高亢的唳鸣,它已不再有丝毫的暴躁与不安。
承载着背上那个男人,它只感觉到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这是一种面对更高生命层次时,无法抗拒的本能。
枫余烬黑衣猎猎,立于狮鹫之背,神色古井无波。
他的神魂之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下方方圆数十里的混乱战场。
他在搜寻,搜寻那些隐藏在暗处,吹奏着无形魔音的牧者。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而清晰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是尉迟兰的传音。
“左前方,十七里,一处山坳之中。”
声音精准,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收到。”
枫余烬心中默念,轻轻一拍狮鹫的脖颈。
“唳!”
风暴狮柩心领神会,双翼一振,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撕裂夜幕,朝着那个方向疾速掠去。
速度之快,宛若瞬移!
……
城墙之上,萧若雪的目光,死死地追随着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黑点。
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城主,他……他一个人冲进去了?”
那名之前呵斥过枫余烬的将领,此刻声音都在发颤,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百万兽潮啊!就算是七境强者,陷进去也只有一个死字!”
萧若雪没有回答,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知道枫余烬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场豪赌。
用整座望西城的命运,赌一个神秘青年的狂言。
就在这时,远方的黑暗中,异变陡生!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一处山坳的方向,猛然爆发!
那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瞬间照亮了方圆数里的天地!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股霸道、炽烈,仿佛能焚尽万物的气息,即便是隔着十几里,依旧让城墙上的众人感到一阵心悸!
紧接着,那个方向的兽潮,彻底疯了!
如果说之前是混乱的自相残杀,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秩序的狂暴毁灭!
无数妖兽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目标,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包括空气,包括大地!
“那……那是什么?”
一名士兵指着远方,结结巴巴地问道。
萧若雪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地盯着那片区域。
她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一股隐藏在兽潮深处的,阴冷而诡异的气息,消失了。
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被瞬间斩断!
……
山坳之中。
枫余烬的身影,缓缓从空中落下。
在他脚下,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黑色巨熊,眉心处有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庞大的身躯还保持着扑杀的姿势,生机却已断绝。
在巨熊的身后,一个身穿兽皮,手持一根惨白骨笛的枯瘦男子,双目圆睁,满脸的惊骇与不解,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胸口,同样有一个焦黑的剑孔。
一击,毙命!
连同他引以为傲的护卫妖兽,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嘶吼。
枫余烬面无表情,长剑归鞘,剑身上,人皇薪火的金色烈焰缓缓隐去。
“侥幸而已。”
他淡淡自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脑海中,尉迟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
“下一个。正东方向,三十里,乱石坡。”
枫余烬翻身跃上狮鹫之背,身影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
城墙上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呆呆地望着城外。
因为他们发现,城墙正面的攻城压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锐减。
兽潮依旧在嘶吼,大地依旧在震动。
但那种仿佛下一秒城墙就会被冲垮的绝望感,正在飞速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