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冀州第一钢厂,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乾坤造化炉”的黑烟就没断过,日夜不息。
新出炉的钢锭,还冒着热气,就被工匠们叮叮当当地敲打成各种形状的甲片。
张老铁匠和他手下的老师傅们,是彻底豁出去了。
他们把韩云那副“铁王八”草图,哦不,是“铁浮屠”的草图,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日夜观摩,焚香祷告。
然后,一群人围着图纸,是吵得面红耳赤。
“不行!这胸甲的弧度不够,人穿上气都喘不过来!”
“你懂个屁!弧度再大,敌人一刀劈过来,正好卡在缝里,一撬就开了!”
“这护腿的关节怎么接?用皮带?不行,皮带不结实,一刀就断!”
“那用铁环?那不就更重了吗!”
陈默几乎是吃住都在了钢厂,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更白了,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时而跟工匠们争论,时而又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拿着石子在地上涂涂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邪了。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和争吵后,第一批减轻了重量的“铁浮屠”,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新鲜出炉了!
整整十套!
当这十套黑黝黝的钢铁甲胄,被整齐地摆放在钢厂外的空地上时,所有围观的士兵,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这玩意儿,虽然比陈军师画的那个“铁桶”看起来要精巧不少,但依旧充满了骇人的压迫感!
那一片片厚实的钢甲,用粗大的铆钉和铁环连接在一起,从头盔到战靴,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在面甲处留下了两条细长的缝隙用来看路。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黑色的甲胄表面,泛着幽冷深邃的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好家伙!这玩意儿穿上,还真是刀枪不入啊!”
“看着就威风!要是能穿上它,老子敢一个人冲进敌营里杀个七进七出!”
士兵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羡慕和渴望。
王霸亲自从军中挑选了十名身高体壮,力气最大的士兵,作为第一批“铁浮屠”的试穿者。
这十个壮汉,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皇帝选中的御前侍卫一样,光宗耀祖!
在工匠们的帮助下,他们七手八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这三十多斤重的“轻量化”铁壳子给穿上了。
“感觉怎么样?”
韩云抱着胳膊,笑眯眯地问道。
为首的那个壮汉,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甲片碰撞,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金属摩擦声。
他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回主公!感觉……感觉还行!就是有点沉,但不碍事!”
“好!不碍事就行!”
韩云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
“听我号令!全体都有!向前……齐步走!”
“是!”
十名壮汉齐声应和,气势十足!
他们猛地一抬腿,准备走出那威武雄壮的第一步!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傻眼了。
想象中那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步伐,并没有出现。
只见那十个铁甲壮汉,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深一脚浅一脚。
左边的想往前迈,结果被右边的绊了一下。
前面的刚稳住身形,后面的又撞了上来。
“哐当!”
“哎哟!”
“你他娘的踩我脚了!”
“让开点!老子要倒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那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钢铁队列,此刻却像是一群笨拙的企鹅,在跳着一种极其滑稽,毫无章法的舞蹈。
如果非要给这种舞蹈起个名字的话,那大概就是……冀州扭秧歌?
“噗……”
围观的士兵里,已经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王霸那张黑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他娘的丢人了!
这选的可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