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韩云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我韩家军的工部尚书,天机都算得出来,还被区区一点铜给难住了?”
他走到公孙胜面前,伸脚踢了踢地上的那片“秃鳞”,撇了撇嘴。
“没铜了?堂堂工部尚书,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不……还是去给王霸当靶子算了?我看你这身子骨,应该比铜硬实。”
“主公!”
公孙胜吓得一哆嗦,差点又跪下去,哭丧着脸道:“臣……臣是真的没办法啊!非是臣不尽力,实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是吗?”
韩云挑了挑眉,不再理他,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开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办法总比困难多。本主公只要结果,过程,我不管。”
说完,便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消失在了钢厂的尽头。
……
夜,深了。
韩云的卧房内,灯火通明。
他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枚黄澄澄的铜钱,正是从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铜钱。
“聚宝盆啊聚宝盆,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韩云嘿嘿一笑,将那枚铜钱,随手扔进了聚宝盆里。
“嗡——”
聚宝盆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光华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韩云打了个哈欠,吹灭了油灯,翻身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香甜,可钢厂那边,公孙胜、陈默、张老铁匠三人,却是彻夜难眠。
三人围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唉声叹气,把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最后还是绕回了那个死胡同——没铜!
夜,像是被墨汁浸透的宣纸,黑得深沉,黑得压抑。
钢厂里,那座刚刚还热火朝天的熔炉,此刻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几点残存的火星,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如同公孙胜等人绝望的心情。
三个人,一盏灯。
公孙胜、陈默、张老铁匠,三个为“铁浮屠”耗尽心血的男人,此刻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桌子上,就摆着那片让他们颜面扫地的“秃鳞”。
“唉……”
公孙胜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和无力,他捋着自己那乱糟糟的胡子,仰头望天,做出一副怀才不遇、天妒英才的悲愤模样。
“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实乃无铜之过啊!”
“想我公孙胜,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夜观天象,悟得‘以柔克刚’之大道,却……却被这区区凡俗之物给难住了!主公啊主公,您这可是给老臣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那演技,不去唱大戏都屈才了。
旁边的张老铁匠可没他那么多愁善感,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写满了愁苦和迷茫。
“尚书大人,您就别念叨了。主公临走前那话……是啥意思啊?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这铜料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长就能长出来?难不成……真要我们凭空变出来不成?”
老铁匠愁得直搓手,他是个实在人,一辈子就跟钢铁打交道,玩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此刻也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难道……‘铁浮屠’,终究只是一个笑话吗?”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片甲片,眼神里刚刚燃起的火焰,此刻已经被一盆名为“现实”的冷水,浇得只剩下一缕青烟。
他这一句话,让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公孙胜的悲怆演不下去了,张老铁匠的愁苦也凝固在了脸上。
是啊,没有铜,一切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