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着碎雪沫子刮过青牧农场的栅栏时,陈鑫正蹲在仓库门口,看着地上的薄冰发怔。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天气就冷得像要冻裂骨头,清晨的草叶上结着冰碴,太阳升起来也暖不透那股子寒气,连最壮实的汉子都缩着脖子,往棉絮里裹紧了些。
“阿嚏——”
一声喷嚏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陈鑫抬头,看见刘二娃正揉着鼻子,清鼻涕顺着嘴唇往下淌,脸冻得通红。不远处,林溪的帐篷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都是些老人和孩子,要么咳嗽不止,要么脸蛋烧得滚烫,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情况不太好。”林溪掀开帐篷帘子走出来,眼圈有些红,手里的药箱空了大半,“退烧药早就没了,现在只能用艾草煮水给他们擦身子,管不了多大用。昨天又倒下三个,都是体质弱的,再这么下去……”
陈鑫皱紧眉头,往仓库里看了眼。张守义正蹲在地上翻找,想看看有没有能当药材的干货,翻了半天只找出半包发霉的陈皮。王铁柱坐在轮椅上,裹着两床旧棉被,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鬼天气,往年没这么冷的。”
“得找药。”陈鑫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杨振平!”
杨振平刚从哨塔上下来,耳朵冻得发紫,听见喊声赶紧跑过来:“陈哥,啥事?”
“你带两个人,去城里的药店找找,不管是退烧药、消炎药,只要是能治感冒的,都弄回来。”陈鑫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别贪多,安全第一。”
“放心吧!”杨振平搓了搓冻僵的手,眼睛亮了亮,“我知道城西有家大药房,以前跟我爹去买过药,说不定还能剩下点!”他转身就去叫人,李根生和一个叫王顺的归降汉子应声跟上,三人都裹紧了衣服,背上步枪就往外走。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陈鑫又转向时敬发:“你继续带人去周边村子转转,柴火、煤块、能挡风的塑料布,有啥收啥。另外……留意着点,看看有没有被困的活人,能救就救回来。”
时敬发点头,哈出一口白气:“明白,我带马风宇他们去北边的瓦房村,听说那儿以前是乡政府驻地,说不定有存货。”他顿了顿,又道,“天冷,活人估计不好找,我尽量留意。”
两人分头出发后,农场里安静了不少。陈鑫让身体好些的汉子们把仓库里的粮食归拢到一起,腾出角落给感冒的人避风;林溪带着那三个获救的女人,用仅剩的艾草煮水,一碗碗端给病人;张守义则在翻找能御寒的东西,把破麻袋剪成条,让大家缠在腿上。
日头爬到头顶时,寒风更紧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陈鑫正往栅栏上钉塑料布,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是杨振平他们回来了。
“陈哥!陈哥!”杨振平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摩托车在门口急刹,李根生和王顺从车斗里跳下来,手里抱着几个药盒,脸上却不如杨振平激动。
“药找到了?”陈鑫迎上去。
“找到了!”杨振平拎起药盒,里面是几板退烧药和消炎药,“药房被砸过,就剩这点,够应付几天的。”他话锋一转,眼睛亮得惊人,“但我们找到个更好的地方!城西那家劳保用品店,门没被撬开,里面……里面有好东西!”
“啥好东西?”陈鑫追问。
“军大衣!”杨振平比划着,“整整一仓库!得有上百件!全新的,带毛领的那种,穿上肯定冻不着!”
陈鑫心里猛地一沉,随即涌上狂喜。五十多号人,最缺的就是过冬的厚衣服,这百件军大衣简直是雪中送炭。“真的?”
“千真万确!”李根生赶紧点头,“我们在药店旁边看见的,玻璃门碎了,但里面的铁架锁着,透过缝能看见,堆得跟小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