鯈鱼解忧(二)
饭过,百里遥吃饱喝足,回了公主府。宋知声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偷偷走到后院,躲在光秃秃的桃树后看息蕴修炼。
息蕴端坐池上,双目紧闭,周身漂浮着动荡不安的小水珠。操控的水虽量极微,但好歹是“活”了。再修炼百年,应该能够完全掌握御水之术。
燕雀在后院上空滑过,鸟叫声惊动了水波,息蕴好不容易操控起来的水珠,因这鸟叫声,又全都掉了下来,连水纹都未起。
“不够投入。”百里遥抱着双手,弯腰从桃枝下钻出来,信步走到池边,“再把水升起来试试。”
息蕴双手掐诀,紧蹙着眉,盯着池面,指尖微微颤抖,许久,池面无任何动静。
少女摇了摇头,道:“心乱了。”随即擡手,几乎半池的水,升向半空,“把这些水都擡起来。”少女放手,刚刚升起的水齐齐落了下来。
息蕴双头托顶,使劲浑身力气,水流倾泄而下,铺天盖地,将息蕴浑身都浇透了,她手还举着,愣是一滴水也没留住。湿发沾在脸上,衣裳紧贴着肌肤,湿热黏腻,难受极了。
看到她这狼狈模样,百里遥淡淡道:“还练吗?”
息蕴理好散乱的头发,撑起双手,道:“练!”
“调整呼吸,不要用蛮力。”少女擡手,池水再次升起,这次的水量只有上回的一半。
息蕴闭上双眼,做好了大水倾泻而下的准备,但是水却迟迟未来,指尖传来一股清凉的触感,水流划过,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此刻不在寒秋中冰冷的水池里,而是躺在春日里的小溪上,任由缓流抚摸肌肤,叮咚的泉水声平静了她的心灵。
忽然,胸前传来一阵猛烈的触感,好似有人在拿利剑刺入她的胸膛。疼!不见血的疼!仿佛再前进一点,就要扎进她的血肉。她睁开双眼,刚才强烈的痛感消失不见,胸前,水花炸开。她忽的想起,往年上日节,哥哥带她潜入人流,那光着膀子的汉子,锤子砸下,铁水炸开,漆黑的夜里瞬间开出一朵绚烂。掉进观者的眼中,化作一颗小小的星。此刻的水花似那节日里的铁花,在她的脑海中开出一朵绚烂。
她紧绷的的躯体慢慢放松下来。水流包裹着她,在空中嬉戏,玩耍。头顶传来一阵鸟叫,她擡起头,燕雀从空中略过,其中一只雏鸟,羽翼未丰,却也紧跟着成鸟们的脚步。
少女轻笑,“再飞一遍。”擡手把刚刚飞过的鸟儿拉了回来。
息蕴看向少女,这才发现,少女背着手,早已收了神力。她一激动,水瞬间“失活”,将她淋的像刚打捞上岸的紫菜,“遥姐姐!我学会了!我学会了!”
百里遥偷笑,闻言,正色道:“才刚入门呢,离学会还差远了。”
息蕴仿佛没有听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终有一天,她要让杀害她哥哥的凶手血债血偿。
天色渐暗,珍品阁外,几个男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迷龙倚在门上,嘴里嗑着瓜子,眼里看着好戏。
自从这财神殿开了张,每日,珍品阁外的大街上,都要发生些诸如夫妻斗殴、妻妾互掐、老母哭丧的桥段。至于为什么都是女子“闹事”呢,那是因为财神殿是个赌坊,出入赌坊的大多为男子,且多为做着发财梦但没发财命的男子。财神殿的老板叫迷龙,是个年轻人。喜欢坐在对面的珍品阁门口劝架,或者确切一点说,是看戏。
平日里都是女子打架,再不济也是夫妻,今日怎是几个大男人?据迷龙的说法,今晚,财神爷要回财神殿了。他坐珍品阁门口也不是要看戏,而是要迎财神!
周围的人不以为意,迷龙每日都说要迎财神,也不见财神来过,会来财神殿除了赌鬼还是赌鬼。哪会来什么财神,别人笑他,他也不恼,只是一个劲儿的跟别人说平日里迎小财神,今晚他要迎的是大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