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沈佑京坐于书案后, 手中拿着案卷正在瞧。
唐策远远的就瞧见沈佑京这副模样,他没穿官服,只一身平常衣裳,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新案子了?”
沈佑京瞧也没瞧他, 眼睛还在那案卷之上。
“不是御史台的案子, 是温灼那边的。说是让我从旁看看,到时候跟着去外头查案子。”
这下子唐策可不高兴了。他跪坐到沈佑京一旁, “就叫了你?不让我一同去?”
他直挤沈佑京, 被沈佑京一本案卷拍过去。
“离我远点。”
“温灼说了, 本来是要我们俩一同去的,但是怎奈这院中也有案子。他和台端提了, 台端说是让你留下。我去那外头。”
沈佑京自然是早就将事情问清楚了的。
此话一出, 唐策虽还有些不适应, 却也不再多言。
“温灼那边是什么案子?”
唐策转而问正事儿。
沈佑京这时候正巧要换本, 一边去拿案卷,一边道:“说是些陈案, 所以案子中很多细节需要重新核对。温灼记着我俩记性好,就向长孙尚书提的。”
说起这温灼来, 就不得不说当日李关那案子。就是那案子, 让温灼入了长孙尚书的眼。
这倒没什么。
唐策还待要说些什么,那边台端却来叫人,说是有事儿要吩咐唐策。
“去吧,我瞧着应当就是先前说的那案子。”
沈佑京继续瞧手上的案卷, 唐策麻溜过去。
苏瑞自书案上挑了本案卷递过去, 唐策赶紧接过。还没等翻开, 苏瑞先发话,“沈佑京这些日子要出去些时日, 你可知道了?”
唐策一点头,“已经知道了。”
苏瑞嗯一声后道:“我这倒也不是刻意要让你们二人生疏。实在是这刑部要人是没错,但是这外头递进来的案子,总不能无人去查。再加上这院中总有个人在外头,也确实紧缺人手。”
这点唐策心里头也明白,“台端不必这般说。我们二人也是知晓的,左右都是为民办事。”
“你能这般想就最好。再过四五日沈佑京就得随着刑部去东都那边,你们二人合计合计,先把这案子理出个头绪来。”
苏瑞随即让唐策出去。
唐策拿着手中案卷,回了自己位子。开始瞧手上这案子。
还没等看完,唐策只觉得先是浑身发凉,后则是一阵怒火直冲头顶,他登时动作就激烈了许多。
沈佑京就在他一旁,他如何动作沈佑京自然是察觉的清清楚楚。这是瞧见什么案子了?怎的这般生气?
唐策死盯着折子里面的内容,只觉得背忽的热起来。这是一旁的沈佑京唤他一声,“唐修远,你这是怎的了?”
瞧着都快要怒发冲冠了。
唐策抿紧了唇,平息了一会儿呼吸,这才将折子递给了沈佑京。
沈佑京有些疑惑,却也接过看起来。不看倒罢了,这一看,沈佑京也是怒了。
这强迫一案本已经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但是这本折子中所写的乃是强迫幼女,甚至最后致其死亡。
这下沈佑京算是知晓为何唐策的反应如此之大了,这,这人简直禽兽不如!
然后接着看下去,沈佑京却更觉离谱。
强迫幼女且致其死亡,这是铁板钉钉的死罪,换作是个稍微有些良知京官都会这般判决。
但是在这上面,竟然因着这涉事之人当日醉酒,那京官竟然只判了流放八百里。
沈佑京都有些气笑了,这什么时候醉酒竟然成了减刑的理由。他翻阅律法这般久,从未听说过有这条律法。
再一瞧那涉事之人名字,沈佑京这下子才算是明白为何这案子居然如此轻判了。
原来这始作俑者,竟然是这开国县公曹望飞之子曹统。
这人沈佑京听过,是个长安里头有名的浪荡子弟。但是以往的时候却从未听说过他闹出过什么人命案子来。
只是不管他往常如何,在这案子上,他必须按照律法死刑难免。
而曹望飞,那是个掌握兵权的,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唐策对于这些达官贵族之子从未有过什么好感,却也从未想过他们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这案子不难办,你放心去吧。我能办好。”
这案子确实不难办。先前难办,只是因为这案子一直没有递到御史台来。
如今只怕也是有人想在这背后让曹家不好过。
唐策既然这么说,沈佑京自然没有多余的话。
沈佑京只是有些担心。唐策的性子太硬,太急,比他还要更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