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沈佑京先是被对方这胆量一惊, 但其后却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一条路。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佑京几乎是立刻应下,“好。”
对面人显然未曾料到沈佑京答应得如此之快,一瞪眼, “你这就同意了?”
沈佑京却觉得奇怪的看他一眼, “这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我同意了,我也要造反。”
蒙面人被这话一堵, 旋即又笑开, “你这话说得倒没错。确实是我问你的。”
“不过你这答应得也太快了, 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蒙面人在那里絮絮叨叨。
沈佑京这几日可算是已经清楚这蒙面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了。一开始的时候就瞧出来不太正经,如今更是可以确定。
只是他有些好奇。
这人胆子真是比他还大, 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是以什么来说出这一句造反的呢?
他也抛下了一些在这个时代沾染的文气, 凑近了这位蒙面人, “只是我在好奇,你到底是谁呢?”
他眸子只顾着瞧蒙面人, 十足困惑。
“以后总会知道的。”对面人也没真傻到沈佑京说跟着他,就真的以为沈佑京就这样投靠于他了。
如今二人只能说是有了最基础的信任, 至于其他的, 走着瞧吧。
沈佑京稍稍往后退退,“说起来还不知道您是怎么瞧上我这小御史的,说起来这朝上参人我倒是很在行,但这造反, 我可就没什么经验了。您找我, 图什么呢?”
蒙面人这时却认真得多, “我瞧过你的春闱卷子,写得极好。”
这是个沈佑京未曾想过的理由。他自然还对自己当初的作答有印象, 也算是投徐尚所好。
“只是把你当做御史,倒也能在朝堂上发挥作用,但若只是把你当做朝堂上的刀,却是浪费了你。你该去地方上瞧瞧的。”一副很惜才的模样。
沈佑京面上不说话,只是略微抿嘴一笑,心中却在想,官员们大多将入长安作为梦想,这位可倒好当着人的面,说要把人派到地方上去。有点意思。
眼瞧着二人也聊了许久,那蒙面人准备离开。离开前,沈佑京却开口问了个问题。
“我想造反是想要报复圣人和太子,您又是为什么呢?”
那蒙面人刚翻出去,一转头,月色中那双眸子微亮,声调上扬,“小爷我乐意。”
沈佑京瞧着,没说话。长安真是有很多的秘密啊。
他自然没有全信对方所言,才经历过太子给的那番教训。沈佑京算是清楚了,这长安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会做戏。
即使你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对方也能把你最后一点价值给你挤出来。所以今晚的这个蒙面人,沈佑京半信半疑。
对方给的消息还是好用的,起码他现在就知道了,这派他出去的人是别有用心。那查自然也就好查了。这第三方,又是为了图什么。
说起来这第三方是不是也应该来找找他,这局都下好了。怎么就是不见来人呢?
他却不知道不是这个对方不想来,而是对方来不得。
“还有人在追着?”
依然是殿外人在跪着回话,“是。自从唐策死后,在牢狱那边漏了些痕迹,对方就追上来了。咬得很紧。”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问到:“您说要不要杀掉一些…”
“要是杀了,只怕对方就更想知道这背后是谁了。”这声音悠悠的,似乎是有些感慨。
“算了。断尾吧。找些弃子扔出去。”
这倒也是常见之法,外头人领命。
“至于那个沈佑京,暂时别让他知道消息。他,我准备之后用。”
“是。”
外头人离开,殿内的人这才缓缓走出来。唐策还真是个极为有用的棋子,如此一来,便可以确定。看来父皇还真是偏爱他的长子啊,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原先许多计划都得变一变了。
他微微擡头,想着,这春日将至,不知这泽恩十五年,又有多少人会沦为花肥呢。他略做叹息,面上却看不到多少疼惜之色。只道是寻常。
一夜无梦
沈佑京这日睡得尤其深,一反往常习惯。以往天将将亮的时候,他便不自主的清醒了神志。这日倒是睡得舒服。
只是这睡得再舒服,再欲享受这寻常快乐。对如今的沈佑京却也是不能的。
他自床上醒来,没有往常吵嚷着,自顾自亲近的晋二。倒是莫名开始觉得有几分寂寞了。
只是不知,这离人什么时候才能归。又或者,有没有这一日…
精神清醒些后,沈佑京便也不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他推开门,外头的婢女们便端着水进来。他略做梳洗,本想着要出去找个人,却突然想起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