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更)
有了事前准备好的定位符, 长楹很快潜入了宫中。
今日的宫中安静得过分,层叠的檐角隐在漆黑中,路上的宫灯也没点起来。
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长楹翻了翻, 找出联络的玉筒来。
很快那头的卿念给了她回应:“江绩雪已抓,现在密道里。”
器灵松口气:“还好,没有让他在城门那边,大开杀戒。”
“你就这么相信重明鸟吗?不怕她随时背刺我们?”
前些日子发动宫变。
除了谢拂推波助澜的手笔, 自然还有那日觉醒了的帝姬卿念。
与其坐以待毙被江绩雪献祭, 她自然是先主动出手了。
而长楹待在谢府的这些天,并不是真的每日闲暇着听雨。
虽然曾打过几架,和对方也不太对付。
但卿念是个可以短暂合作的帮手,她一时间便联络了上对方。
“你应该知道,如何破开江绩雪设下的梦魇,停止他强行, 解开魔渊封印的计划。”
黑暗的密道中央, 显出一点微光来。
提着灯的黄衣帝姬走来, 很轻地在笑:“哦, 那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如今,也没什么能和我交换的了吧?”
闻言, 长楹一字一顿:“有的, 比如谢拂。”
红衣姑娘还穿着大红的喜服。
额间花钿栩栩如生,唇间胭脂艳丽。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依旧平静, 像是很早便下了决定。
攻略凡人谢拂, 趁机剜走他的心脏。再物尽其用,把他交换给卿念。
这是她原本的计划, 但却出现了一点偏差。
长楹动动指尖,淡淡地继续道:“你不是也一直很想攻略下他吗?”
“只要了却你体内,那个善魄对他的执念。”
“她就会消失,而你,能永远留下来。”
小白花在入梦前,就一直鼓足了劲接近谢拂本尊,和她一样别有用心。
虽然入梦后她曾助攻过一把,也跟随内心,徘徊向了云谦。
但是长楹猜测。
在生死面前,卿念这样的利己者,并不会拒绝这个交易。
黄衣帝姬眸色微凝:“你猜得很对。”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长楹微微不解。
但对方却仿佛卖关子一般,并没有说出为什么不需要了。
也许是有自己的办法。
卿念:“不过从前,我还以为,魔没有心脏是句玩笑话。”
“今天见了,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长楹就当对方是在夸她了,没有反驳。
卿念最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其实神,也不是天生无情无爱的。”
“剜心之痛,并不会比凡人轻多少。”
长楹袖间的手。
微不可察地轻收紧了下。
对方最终深深看她一眼:“谢拂如今于我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江绩雪坑了我那么多次,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并不是因为帮你。”
小白花不仅嘴毒,还是那么傲娇。
“你可别想太多。”
那一天,长楹刚入这梦魇时。
雪下得大,她抱着看戏的心态,把黄衣帝姬从傀儡手中救下,拎她上马。
对方到底还是慢慢,变得不一样了的。
卿念提着灯,缓缓带着她走过狭长闷热的密道。
拿出锁钥打开了铁门,显露出了里边黑暗幽寂的密室。
那是绑着江绩雪的地方。
黑氅青年此刻有些狼狈。
艳丽的脸上几道血痕,手脚被神器捆了起来,无法动弹和再遁走。
卿念甩甩手里的软鞭。
习惯了用梦境中的称呼:“皇兄,是你先不义的。”
“说好了一起对付神界,你却想把我趁机弄死在梦魇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黄衣帝姬特地把灯,移得近了些。
好让他瞧仔细:“你看,我把谁请来了?”
卿念指的不是长楹,而是身后静默已久的棠棣夫人。
江绩雪却像恍然未觉,透过两人直直地看过来,落在长楹身上:“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从花灯节到现在,短暂的几天,却漫长而难挨。
对他而言被所有人背刺。
一时间从恣意妄为的暴君,变成了阶下囚,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他却不在意,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心情很好。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红衣姑娘,指尖还残留有血迹。
她红裳珠钗,像是连喜服都没换,就急着来t找他算账了。
那日花灯节他的诅咒灵验。
她确实新婚不快了。
长楹轻握着弯刀,冷冽的刃光贴上他的脖颈,她微微抿唇:“你到底,同谢拂说过什么?”
江绩雪:“也没什么。”
“就是把你那所有计划,都告诉了他而已。”
长楹眉梢微动。
显然不止是这样。
对方继续带着恶劣道:“我告诉他,你乾坤袋里那个东西,就是专门检测他心意的。”
“若是他动心,你就会把他的心剜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果他还想和你继续在一起。”
“就应该把心脏,双手奉上才对。”
每一个信息点都不假。
但从江绩雪这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果然,他相信了。还去神殿寻了,剜去心脏后还能活的办法。”
“而你,捅了他第二次,可就没有起死回生第二次的机会了。”
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长楹手中的弯刀,往前送了半寸。
刺破他苍白的皮肤,唇角要弯不弯:“谁给你的胆子?”
原来那日花灯节,所有的端倪不是错觉。
白衣青年身上的血腥气,还有他漆黑眸色中微微的复杂。
她乾坤袋里石头花盛开的时候,传来很轻的动静。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轻嘲和难过。
凡人谢拂自始至终以为,那是她拿来检测他心意的东西。
却不知道,她并没有来得及那样做。
石头花会开。
是因为她在心动啊。
被弯刀戳着淌血。
江绩雪却继续挑衅着她:“很难过吗?但是你成功拿到了神心锁。”
“而且若是神尊,能葬身在这个梦魇中,你身为魔,不应该高兴吗?”
“我是在帮你。”
黑氅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也没察觉到。
贯来阴沉不屑的眼中,浮起了一丝,隐匿得很好的嫉妒。
长楹已经得到了答案。
指尖微颤。
她掌心还沾着微湿的血,之前是凡人谢拂的,现在多了些江绩雪的。
而腰间的神心锁,也不再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