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一更）

长楹仿佛沉睡了很久。

魂识深处, 有个身影缓缓出现。

“……羽嘉神女？你怎么，还在我魂识中？”

对方相隔这么久才出现。

玄衣神女浅笑：“我神陨前，最后的一丝意识, 附在了聚神镯上面。”

“你有需要，我就会出现。”

“你要拿它，给魔族洗脉，是吗？”

红衣姑娘微微侧眸。

长楹开口：“嗯, 日后想一试。”

羽嘉继续道。

“时间不多了, 我的意识也即将消散。等到你用完了聚神镯，就将再也不见了。”

玄衣女子指尖相叠。

拢几下画了个诀。

长楹垂眸。

目光微微带着讶异。

她目睹腰间，原本淡青色的神心锁消失，一点点融合进了镯子里面。

聚神镯发出微光，随后恢复往常古拙暗沉的色调。

羽嘉平静道：“如你所见，你从谢拂那里剜来的心脏, 已经相融成功了。”

但还差了什么。

所以镯子没有再大的动静了。

长楹轻弯唇, 侧了下头。

有点好奇地开口：“我那样对待谢拂, 你不生气吗？居然还帮着我。”

羽嘉此举, 透露着一丝荒谬。

四目相对间，对方最终开了口：“以后你会知道的。”

“而且你拿镯子，用在正道上。”

长楹微顿。

心中仿佛有什么念头, 很快飘过, 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羽嘉：“镯子已经融了神心锁，但力量还不够。”

长楹擡眸，疑惑：“那还缺什么呢？”

她顿了顿。

蓦地想起之前偷走的, 那张写有画符般古怪文字的纸。

后来她夜闯大殿。

谢拂本尊在灯下又写了一遍, 漫不经心告诉过她，聚神镯使用的具体方法。

和此刻羽嘉清凌凌的嗓音, 重叠在了一起。

“需要神魔至尊的心脏，共同祭镯。”

“谢拂的心脏已经在这里了，那你的呢？”

魂识深处微微颤动。

如同平静之下，骤然荡起的暗流。

长楹恍然，终于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忽略的不安。

缘何而起——

她跟谢拂一样。

都是没有心脏的。

对方是因为成为神尊的路上坎坷，为了没有软肋，而以石为心。

而她则生于魔渊，是天生没有心脏的。

那个时候刚入云泽兽的梦境时，她还散漫地玩笑，道谢拂同她同病相怜。

羽嘉像没有察觉她的微滞。

继续往下道：“聚神镯的使用方法，记在神界藏书阁的册子上，不易得到。”

长楹心说。

她早在江绩雪的撺掇下，偷过一回了。

羽嘉：“而且，你应该也看不懂神界的文字。”

“我便全告诉你。”

“在融神魔之尊的心脏后，要在红月之日，以身相祭。”

这是那日大殿中。

谢拂本尊没有提到的。

长楹擡眸，闪过讶异。

玄衣女子静静道：“你后悔了吗？”

“当然要是不想死，你也可以找个倒霉鬼，去替死。”

魂识深处越来越模糊。

对方的身形慢慢消散：“时间还很长，你可以慢慢纠结。”

长楹没有想到。

还有以身相祭这个步骤。

就像羽嘉所说的那样。

代价过大，她仍需要斟酌。

器灵：“不是说找个替死鬼，也可以吗？要不然就找神尊吧？”

“反正这执掌三界、维护苍生的使命，本来就是他的嘛……”

长楹眼睫微动。

在醒来之前。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它：“有没有一种可能。”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是我们两个？”

江绩雪灯灭身死，梦境消散。

记忆条往前拉拽。

梦外她刚抢走神界的聚神镯，还把不少挑事的神君打了个遍。

一个个被她揍得灰头土脸的，估计恨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