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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死遁(二更)(1/2)

准备死遁(二更)

寝殿里空荡荡的, 谢拂走后显得冷清。

一切陈设都归于原样,毯子和锦被上的褶皱混乱都消失不见。

江绩雪的话音落下后。

长楹以手支颐,纠正他的用词:“他不是我的情郎, 我刚跟他两清了。”

尾指上故人思所缠的线,也彻底解开消散了。

代表着,出梦后他们的最后一丝纠葛,也不再有了。

即便是既定的计划, 她也剜了对方的心脏。

谢拂没计较已经很好了。

他应该不想再当她的情郎。

闻言, 江绩雪又是那种古怪的笑,殷红的唇勾着,黑眼珠盯着她瞧。

但直觉告诉她,对方似乎比方才心情好了些。

“我过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长楹:“不谈。你前科太多了,风评太差。”

“就差往脸上写, 你交易到一半, 随时会背刺合作对象了。”

对方被这么评价, 似乎也不恼。

“原本我的计划是, 破坏魔渊的封印,让里边的魔气涌动而出。”

而他借此获得超越神魔的力量。

“不过因为你,我觉得计划可以, 稍作调整。”

他的语调, 带点调情戏谑的感觉。

但长楹更倾向于,这凡人怪物是在兀自权衡利弊。

神魔的强大恐吓不住他,梦境中的棠棣夫人发疯也没影响他。

从某种意义上说, 对方在世, 没有任何顾忌和软肋。

活着和变强是他唯一的信念。

江绩雪像是认真在求合作:“我相信,你会考虑的。”

长楹轻握弯刀。

正考虑是竖着让他出去, 还是横着让他出去。

下一秒,只见对方动动指尖,在她面前绘出了水镜。

层层水纹如镜子,能窥见他人的其它场景。

长楹上一回见到这个,还是在云泽兽的梦境中。羽嘉跳崖救对方时,谢拂绘了水镜带着她看。

那时她言笑晏晏,还有点好奇。

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江绩雪曾是凡人之躯,只学了个皮毛。

水镜很模糊,只能看见大致的情景,他语气微嘲:“将就着看吧。”

“反正你们神魔向来眼力好。”

“看,你的情郎在那。哦对,应该已经荣升为旧情郎了。”

长楹起初看到水镜里的众神君,没有太大的兴致。

视线掠过他们和某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后,看到了熟悉的魔渊山巅。

魔气四溢,灰云积压,也许离封印破开不远了。

也不知命运会不会提前。

长楹注意到了被捆在山崖巅上,一袭同样熟悉的鹅黄色裙裳的卿念。

卿念维持着半鸟的状态,身后的羽翼微展,却缭绕着黑色的魔气。

长楹掐指算了算时间,微顿住:“今日是她,被押上诛魔崖的日子。”

都怪在蚌壳和寝殿中的日子,过得有些昏天暗地了。

她连这一茬都险些忘了。

平心而论,对方和她的关系不怎么样。

最开始立场对立打过架,后面当狱友的t时候,也喜欢互相揭短。

对方为过错承担后果,在情理之中。

只是看到对方的惨况,她还是顿了顿。

卿念这个对照组,要是被雷劈死了,那就象征着她,也许也前途艰险。

神界在较短的时间里,打造了诛魔崖。

水镜中天雷已引,在积压的乌云中穿梭,轰鸣着即将落下。

长楹了然:“所以你是想提醒我吗?”

“等卿念被处决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和魔族?”

其实不用江绩雪挑拨离间,她也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能猜到。”

“或许目前谢拂迟迟不动我,有可能是想借诛魔这一契机,让我去献祭聚神镯。”

解故人思的那三日混沌中,同对方发丝纠缠、掌心相贴。

长楹也曾好奇过。

她剜过他的心脏,他冷漠着脸把她扔进大牢,依旧好吃好喝供着她。

没让神界那群人,伤着她分毫。

还让漾月过来陪她。

长楹猜测。

除了故人思的牵制,在谢拂眼里,她应当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想来想去,这个答案,似乎很合适。

这或许能解释出梦后,对方反复无常的举动和反应。

江绩雪:“是这样的,看来你还没那么蠢。”

他立即落井下石,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黑氅青年垂眸时,发现了整洁清冷的室内,床榻底下掉落的一个小小铃铛。

他半透明的身形蹲下来,眉眼意味莫名。

最终指尖黑气缭绕,将这不顺眼的铃铛碎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楹对此并未察觉。

对方没有回答她,证明想让她看的不止这些。

水镜中央,只见天雷引至山巅,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卿念身上,一道紧接着一道。

她低垂着头像没了声息,黄衣上血迹道道。

谢拂踱步上前,指尖在对方额间虚点,像是试探或者收走魂魄。

其他神君们交头接耳,从前会因为卿念的神女身份追捧她。

今日便会因为她的“堕魔”,而落井下石。

最开始偏袒维护她的长老们,如今也比谁都急迫让“她”消失。

长楹看到,云谦似乎是赶来了。

他隔着大半的人群,像刚从炼丹炉边赶过来。

没有人通知他,或者故意缄默了消息。

可是应该是迟了。

谢拂没什么神色地收回了,虚虚停留在对方额前的手,唇形似在说好了。

紧接着天雷散去,乌云被拂开了一些。

倾斜下来的天光里,原本昏过去的卿念,逐渐像恢复了清明。

长楹注视着水镜中的画面,微微顿了下。

她明显察觉到,醒来后的“卿念”,也许已经不是原本,她所认识的那一个了。

对方擡头,额间的黄色羽翎微晃,唇边绽放的笑容像真正的温和的小白花。

“神尊。”

谢拂淡声道:“欢迎回来。”

有了他这句话确认身份,旁人没再怀疑更多。

长老们上前要搀扶卿念。

后者却轻扯谢拂的衣袖,语调婉约欢快地又喊了声:“谢拂。”

长楹缓缓收回视线。

她对这种重逢之类的戏码,不是很有兴趣再多看。

旁边的江绩雪,火上浇油:“你也看到了吧,他急着和你解开故人思,就是有新欢了。”

“哦不,你才是后来的那个。”

“如果不是为了神魔大计,他早就和小青梅甜甜蜜蜜了。”

他挑拨得太低级。

但好像听上去,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长楹:“哦。”

她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解故人思的时候,错乱间隐约看到的画面。

谢拂眸色深幽晦暗,拿铃铛锁链缚她,仿佛病态地占有。

不会轻易再放她走的模样。

可能也只是虚假的幻象。

长楹眨了下眼,不再去想他。

江绩雪靠近了些,湿冷的嗓音就在耳畔,若有若无地响起。

“所以,你想好你和他,谁去献祭聚神镯了吗?”

长楹猜测:“你是想挑拨离间,让我因爱生恨,去把谢拂刀了献祭吗?”

江绩雪:“不,我倾向于你去。”

“你是魔尊,是魔渊里封印数千年的魔气孕育而生的。”

“如果你在诛魔崖上,以身相祭。并不会真的魂识消散,会重新在魔渊中孕育而生。”

长楹:“听上去,好像是那么回事。”

可她要怎么,救完魔渊后成功死遁呢?

江绩雪掌心浮现一个略微眼熟的东西。

长楹:“人烛灯?这玩意居然还没有消失?”

江绩雪勾唇,没有多言前因后果:“梦境中出了点意外,你们没有杀死我。”

他漫不经心继续说着。

“人烛灯能帮你修补,献祭后破碎的魂识碎片,等你沉睡后醒来。”

与此同时,长楹也能洞察出对方的计划。

对方应当是借助魔渊的魔气,一并沉睡。

他能从此衍生出一副新的躯壳。

长楹对这桩合作表态:“可以。”

江绩雪眼尾微弯,像有点狐疑:“你答应了?这么快就想通了,不怕我后面又背刺你?”

长楹委婉含笑道:“想什么呢?就算再沉睡个上千年,你也打不过我。”

江绩雪:“……”

临走前,他凑在她耳边。

轻声呢喃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既然和那个神尊没什么戏了,你不如换个人选?”

“我觉得,我会是个好的情人。至少比那朵什么都不懂的绿蘑菇,强多了。”

长楹拿笛子敲他的白骨,轻哂回去。

戳人专戳心:“什么时候长出新的躯壳,再重新说这个话题吧。”

“没有人喜欢找白骨当情人的。”

对方脸色僵了僵。

走的时候甚至忘了关闭水镜。

长楹转身,看到水镜中。

醒过来的卿念,自始至终都含着温和如小白花的笑,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她”很依赖谢拂。

半晌,“她”像是在热情的人群中,发现了格格不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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