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戚时晏叹气扶额, 这回她又想要做什么...?
他很无奈,总觉得他应该要阻止顾知鸢的,但是...
唉...
“戚师兄, 你看那里。”顾知鸢指着泉中那抹独特醒目的赤红,示意戚时晏看过去, “那会不会是阵眼啊?”
顾知鸢眼神带着懵懂, 怯声怯气的,装乖的很。
在戚时晏视线投向她时,顾知鸢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点不自在,指尖忍不住压了又压。
刚刚她...呃...
好像,又崩...人设...了?
应该没关系吧,女孩子遇到危机的时候性格多变,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看戚时晏的眼神,好像也没觉得什么, 刚刚还救她上来了。
泉水边, 寒风呼啸, 泉水内, 热气奔涌。
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差别,在泉池周边形成了一圈风层,尤其越靠近那个赤红珠的位置,危险的气息越迫人。
顾知鸢装模作样在地上捏了团雪扔过去,“不行,罡风太重,我们无法靠近。”
那团雪靠近风层的瞬间就被消解。
顾知鸢一脸为难, 还时不时捂着自己的伤口看, 轻咬下唇,怯生生地盯着戚时晏, 其中意图非常明显。
她害怕那边有危险,不想先过去。
戚时晏挽了个剑花,眼神意味不明地扫过顾知鸢,“这里虽能感应到灵气,却还是无法调动灵力。你就在这不要动,我过去试探。”
“嗯嗯,师兄,你小心点。”顾知鸢假意关切一句。
袖中手腕一转,急切叫住戚时晏。
“等一下!”
顾知鸢皱眉苦脸小跑过去。
她先是冲戚时晏一个示好的笑,然后捏住风吟的剑刃,对准腕骨的那块结痂又是一划。
偷偷摸摸用另一只手把一早准备好的“小料”就着这血,掺着涂在剑身。
“差点忘了这个了,这样,师兄你说不定就能破了那风墙。”
戚时晏墨瞳一沉,面色难看:“你的药呢?此地无灵力傍身,身为修士,岂可仗着有丹药就这般胡来!”
即便有丹药在身,但此地无动用灵气,修士失血过多比寻常普通人严重多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
戚时晏满眼都是对顾知鸢动不动就割伤自己的行为的不赞同。
那充满莫名压迫感的眼神让顾知鸢背脊一凛:“...有、有的...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好强的压迫感,这难道是,教、教导主任式的威压?
“那个,对,药。”顾知鸢手背到身后,装作从腰封处取出丹药,“那个戚师兄,我身上还剩下最后一颗,还是留给你用吧!我手上的就是小伤而已,用不着的。”
戚时晏冷眼看着顾知鸢手中那枚丹药,没有接过,“不必了。”
语气仿佛又回到刚认识的疏离冷淡。
顾知鸢脸上笑容僵住,拿着药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办。
这家伙,不会是怀疑她这药有问题吧...
天地良心,这回她真的没有在这药里动手脚。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药,要不是被戚时晏主动点出来,她才舍不得拿出来,你不要那更好。
“好吧,那我就自己吃了。”
顾知鸢一口吞药。
你不吃那就她吃好了。
“那我不过去了,就在这里等了,师兄你自己小心点啊。”顾知鸢堆笑。
顾知鸢慢吞吞的,像蜗牛一样小步小步倒退回刚刚的位置上。
两手紧张地缩了缩,微微缩进袖子,只露出几根手指回扣着袖口,将手心隐藏。
很快了,t很快就能结束回去休假了。
待到顾知鸢退了回去,戚时晏才转身专注看向这口热泉的“泉眼”。
他踱步拿着风吟朝着沿着泉边,往里试探。
蒸腾的红泉之上,边缘,寒气形成的风墙忽隐忽现。
“咻——”
霜风呼啸,带着冰雪的烈风形成风刃,刀刀向着戚时晏刮去。
烈冰风刃随着他往前的每一步逐渐增强。
“咣——”
风刃与青蓝的相互碰撞激起一片冰棱,赤色随着强大的风压溅起。
顾知鸢看得眼花缭乱,津津有味。戚时晏身法迅速,即使无法使用灵力,也能仅凭一把风吟与这罡风风刃拼得不相上下。
她眉头一挑,光凭剑术也能这么能打,厉害呀。
不过,还是有点慢,还是让她这个辅助,来帮你一把好了。
一口气,把事做完,一切就快结束了。
顾知鸢将风墙的灵气降了几个度,帮着戚时晏顺利通过风墙。
穿过风墙走近之后,戚时晏对于这赤珠炽热的古怪感受更深,这泉水热气中散发出的灵气十分强盛,但是他却无法化用这股灵气,他的灵力被压制了。
且随他越靠近,这种被压制的威慑之感越重,却没有对他产生伤害。
戚时晏将风吟挡在身前护着心脉,好强的威压。
背后,顾知鸢偷偷对着原本的红月印记的位置输入灵气。
“咕噜——”
红泉沸腾,冒起气泡。
“里面好像有东西!”顾知鸢惊呼。
戚时晏顺着向下望去。
顾知鸢翘起嘴角,眼带笑意,送你一程,不用谢。
瞬时,戚时晏周身原本顾知鸢做的防护罩全部扯回。
“什——”
猝不及防之下,强大的压感四面八方的向戚时晏袭来。
五脏六腑被重击,滚烫与强劲灵力的冲刷,连带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地面倒去,直面向炽热红泉。
戚时晏身手迅捷,本想用风吟立住,强撑自己,可手臂像是脱离了般,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看着红泉愈近,直至自己浸入滚烫。
“戚师兄——”
顾知鸢慌里慌张大喊一声,朝着戚时晏飞扑。
她先是跌跌撞撞,艰难的朝戚时晏伸长手臂,想要将人抓住拉回来。
但她的手根本够不到。
“顾...”
才说出了一个字,戚时晏就彻底被红泉吞没。
赤珠大亮,一道光亮将其链接。
岸上,顾知鸢慌张惶恐的表情消失无踪,她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抱歉啦,你太碍事了。
如果你在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用金手指好好做事了。放心吧,那个红色的珠子嘛,只不过会让你陷入昏迷醒不来而已。
嗯,只要我把这里破了,你就能出来了!
再见,不对,是待会见啦!”
顾知鸢心情大好的对着泉水里戚时晏被吞没的地方小幅度摆手。
金手指什么的,不能当着男主的面用,她必须得把男主踢出局,才好用啊。
戚时晏被麻痹不能动,全都是顾知鸢刚刚往他剑上抹了药,在戚时晏拿着风吟和那些风刃有来有往时,顾知鸢就加大了那块地方的灵力,让药挥发。
至于她自己,那当然是她事先吃了解药啦。
“好了,碍事的也全部清场了。现在,是时候。”顾知鸢摊开手心,运转能力,信步走向红泉,“把这个副本,结束了。”
她扫视一圈,嘴角浅浅勾起,眼中玩味笑意逐渐加深。
她手上被打过红月牙的印记,是以,不论是这里的威压还是风刃,都对她毫无作用。
就这么几步路,她走得轻轻松松。
顾知鸢轻而易举的站到了赤色宝珠的旁边,她看着水里前不久出现的东西,左手对着赤珠,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他给炸了!
我说到做到!”
灵气压缩形成的风卷肆无忌惮的红圈上空刮过。
赤红珠上,光彩逐暗,灵气一点一点被抽离。
“三、二、一——”
“住手!”
红衣女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她擡手朝着顾知鸢打出一道法术。
“哟!出来啦!”顾知鸢不躲不闪,神闲气定双手环抱。
红光穿透,但人一点事也没有。
“你、你!”
阿玲气急。
她的攻击石沉大海,尤其是对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简直是在嘲讽她。
“卑鄙无耻的人类!不对,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类怎么可能被她的法术打中,却一点事都没有!
还能调动如此强大的灵气漩涡!
“我正儿八经的人类好吗?你才是个东西呢,你这个风铃!”
居然给她开除人籍,还是见识少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抢走我的阿鸿,你还说我!你这个恶毒、卑鄙无耻、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无耻?我恶毒?”顾知鸢冷眉嗤笑,“到底谁无耻谁恶毒啊!!”
“还抢走你的阿鸿?
你的阿鸿不是早就在你们成亲那天,就被你杀掉了吗?你可是借着成亲,在大婚之夜把自己的心上人活活给弄死的人啊!怎么,你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弄得那场成亲的戏码,你迫切的入洞房是为了什么!
你那么着急,连堂都不拜了,就是为了赶紧把人杀了。
呵!利用对方的信任,亲手杀了爱自己的心上人,这样的你不够恶毒吗?”
顾知鸢嘲讽一笑。
“是他负我!是先他负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他会回来娶我的,可是他为了别的女人,为了救那个女人,却抛弃了我!
是他抛弃我负我在先!是他是他!”
阿玲狰狞地咆哮。
“是吗?”顾知鸢挑眉,“如果是他抛弃了你,那么,你怎么会在大婚之夜将他杀掉呢?你不觉得这个逻辑很不通吗?”
“大婚...对...我们大婚了。
我没错!我杀他,我没有错!是他背叛了我,是他先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我。”
阿玲先是一阵茫然回忆,接着整个人逐渐癫狂。
她发红的瞳孔隐隐约约显着红色月牙印记,周身掀起爆裂的灵气,背后甚至出现蜘蛛裂痕般的赤黑纹路。
“还给我!把阿鸿还给我!”
顾知鸢一愣,那是...魔气...
很快,她收敛神色。
“那个女人?你说的是谁啊?
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吗?”
顾知鸢擡起左手,掌心朝着癫狂且魔气缠身的阿玲竖立,五指张开,开始转化她身上的魔气。
“凌鸿真的负了你吗?
你喜欢的人早就被你杀死了。
甚至你为自己杀他找了一个更好的理由,来逃避自己杀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愧疚之心罢了。
你根本就是活在你自己幻想构造出来的世界。”
顾知鸢叹了口气。
“你胡说你胡说!!!
是他负了我,就是他负了我!”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臆想而已,你还是清醒一点吧。
你不是人类,是风铃,凌鸿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恰恰相反,他是个很厉害的修士。”
还是锤爆了当时魔族的大佬。
顾知鸢加大转换。
眨眼间,阿玲的癫狂随着赤黑纹路的消散逐渐平息。
“阿、阿鸿...”
再擡眼,阿玲眼中盛满泪水。
她想起来了。
她不是人类,她是跟在泉柠尊者身边,生了灵智的风铃。
当年,为了镇压魔渊,她的本体破损。
之后跟着阿鸿东奔西走修补结界,由于她本体受伤严重,魔气逐渐侵入了她的本体。
她受魔气影响,将阿鸿为凡人拔除魔气一事臆想连篇,甚至莫须有的构造出,构造出那些女人...
最后、最后...
阿玲浑身颤栗,止不住的抽噎,她颤抖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犹如失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满脸悲痛和悔恨,两眼泪流模糊了她的视线。
阿鸿,不在了,是,因为...她...
是她,她杀了,
旋即,风雪骤停,白雾从池水飘散,直到遍布整个温泉山口的地面。
赤红滚烫的泉水停止了沸腾,赤色随着白雪的散去相继褪去。
继而。
泉水涌上地面,一切被白雾笼罩。
半响,这里变成了一片水境。
顾知鸢看着环境明显的变化,又看着阿玲深受打击跪倒在地,叹了口气:“你...”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静默以对。
“我杀了阿鸿,还为他找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他。”
被拔出魔气的阿玲清晰的记起了一切,她披散着头发跪趴在地,一滴一滴泪珠落在水面,涟漪不断。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
在她因嫉恨心幻t象出来的那个莫须有的女人,其实,是她自己。
什么为了救别的女人一去不回,负她...
都是假的。
那些构造出来的女人,那些亲密的举动,不过是她把曾经救治过的凡人与自己同阿鸿的相处混淆在一起了。
从头到尾,一直,一直在阿鸿身边的,从来只有她。
从来就,没有别人。
阿鸿要救的人,是她...
“我竟然,在我们大婚的时候...杀了阿鸿...哈哈...”阿玲笑得眼泪更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