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接触

屋内别有洞天。

不似在屋外看见的小和憋屈，里面别有洞天，房子后面有个小门，特意留出不少空间当后院了，后院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搭了个挡雨的小亭子。

亭子里面有两个长凳，杨信过去占了一个，他有点恼火地说：“你们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阿金心里也不是很痛快，脸色不好，没好气地说：“那你和平平又是什么关系？”

杨信道：“原来她叫平平。”

这话就说得怪了，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名字，那是怎么来的交集。

夏锦心里有种异样的怪异感，不是她多疑，而是平平和杨信两个人是突然跳出来的，在她开始对付许家之后，自己跳出来的。

记忆中，平平似乎也有说过自己和许家有仇，或许是她多疑了，就算是他们利用自己又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并不重要。

“平平说过，给了你手镯，你会帮忙。”

杨信冷笑一声，“她会这么说？”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爱信不信。”夏锦看向他，“你帮不帮。”

杨信道：“不是不帮，而是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换句话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阿金道：“我们想知道更多许家的事情，这不算为难你了。”

他往后一靠，眼睛一闭，开始回忆往昔。

“我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吧，从小生活在一起，两家人只隔了一面墙，她自小长得好看，我喜欢她，后来我们在一个学校，约定着大学考一个学校，在她父母出事以后，许家那边找上门来，说我是个垃圾，不是好人，阻止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看许家那边有钱，知道她在许家才是更好的选择，于是和她说了分手，就这样了。”

夏锦问：“你脸上的伤不是许家做的？”

杨信笑：“都是外面的流言，传多了，我也懒得解释。”

阿金拉了拉夏锦的袖子，夏锦站起来，她笑了笑，“打扰了。”

她和阿金退出了杨信的屋子，出去之后，阿金懊恼，“都怪我轻信外面的传言，都怪我浪费时间了。”

“也不全是。”夏锦摇了摇头，在走出巷子之后，她又看见了那位在卖吃食的妇人，夏锦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帮自己照看着杨信，要是杨信没吃的了，记得给他送一份过去。

在离开了附近之后，夏锦才问阿金：“我总觉得还有我们未发现的事情，阿金，我摆脱你查许家那边的人有消息了吗？”

阿金摇头，“没有，暂时没有有效信息。”

那边也没有消息，夏锦微微失落，接着继续打起精神，她回忆道：“我记得平平之前说过和许家似乎也有点摩擦，她和杨信认识说不准也是她故意接近的，她在走之前把杨信告诉我，说明杨信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可惜杨信不肯帮忙，我们不能做一头准备，就算不能彻底解决许家，也得给他们添上麻烦。”

“过几天是许家老太太的生日，她每年都会大办宴席，邀请不少人进去，据我所知，他们每年在宴会上花的钱很多，基本上会出现亏空。”

夏锦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我记得她那位小姨是不是嫁的是个洋人。”

“是。”

夏锦笑，“正巧，我也认识一个洋人。”

她说的就是那位林马丁，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当初，夏锦还被强迫了解林马丁的某些事情，不仅仅商人斗，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也斗，甚至斗得还比他们厉害。

林家嫁的那位和林马丁恰好是敌对关系，林马丁爱钱，事情倒是不难解决。

为了能报仇，夏锦咬咬牙，打算拼了。

钱是能挣回来的，万一林家在这边闹什么幺蛾子，命没了，她这辈子就没了，谁知道重生这样的好事会不会在她身上发生，夏锦远远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是经历了一场梦境。

许明珠那边也好解决，只要……

手段未免卑鄙，可自己被绑架，她也提供了助力，同样是为虎作伥。

她拉了拉阿金的衣角，“阿金，你继续帮我追查，等事情解决，我会给你一笔价格不菲的报酬，不过不是现在，麻烦你等等我。”

“我们谁和谁，你已经给了足够多了，夏锦，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成朋友，你不能觉得是麻烦我，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自愿做的呢，我也看不惯他们。”

夏锦认真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宏哥的六万块。”

她十分真诚地说：“总不能有我吃肉不给你们喝汤的道理，你放心好了，以后我给你的都是我手中洒洒水的水平，林家的事，我想了很多，他家不是现在还做着其他生意吗？我们要是真把他们弄倒了，你可以想办法拿掉他们手中的份额，拿了钱分我一部分，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阿金笑道：“明白了，马上去查。”

夏锦和阿金在街巷中分别之后，他们足足一个星期都没见面，一切都在平稳发展着。

等一个星期过后，夏锦再去林家附近餐馆吃饭，还是上次同样的包厢，今天的许府显得有点凄凉，昨天大办宴席之后，门口堆滞了不少垃圾，一辆黑色的车停留在许家外面。

老板都认识夏锦了，一看见夏锦来眼睛一亮，凑上去为夏锦点菜，点完菜之后，老板鬼鬼祟祟地来到夏锦耳边，问：“您还想不想知道许家的事？”

夏锦讶异：“我没打听的意思。”

老板笑眯眯的，肥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是我送给您的。”

夏锦问：“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上是好事。”

那就是坏事了，夏锦装作兴致缺缺的模样，无所谓地说：“他家能有什么坏事？”

老板看夏锦没有了上次打听的欲望，十分吊胃口地说了一句话：“昨天老太太的宴会，他家嫁出去的女儿是哭着回来的。”

夏锦震惊：“什么？还有这事？”

老板心里总算是舒服了，谁让许家那几个人真是讨厌，不就是自己家的女儿嫁得好嘛，有什么好炫耀的，天天都是说说说，每次来他这里吃饭都要傲气十足，这下好了，自己家的女儿被赶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两人要分开了。

她往后一靠，打开了旁边的窗户，从夏锦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许家外面的风景。

许家门口没有人进去，大门紧闭。

方法奏效了。

不过是将她和杨信的事情透露出去，能引来这么好的结果还真是出乎夏锦的意料。

老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惜地说：“谁说不是啊，当初她嫁出去的时候，谁都说是一场好姻缘，男方有钱，过来都是派着车队过来的，模样也硬朗，一看就是个能抗得起事的，你说说，现在闹成这样，真是可惜了。”

夏锦跟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倒是可惜了。”

老板说完，心中开心，看夏锦又是他的大客户，这一顿给夏锦抹了个零头。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夏锦要等的人姗姗来迟，是杨信。

他脸色不好。

一进来就问：“是你把我的事情传播出去的？”

夏锦依旧往后靠着，双手抱膝，“你猜猜，许明珠离开了你，她会怎样？”

那道疤痕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那张脸愈发可怖，他阴沉着脸，眉毛皱着，凶巴巴的，目光犹如孤狼，恶狠狠地盯住自己的猎物之后便再也不松口，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夏锦。

她可一点都不怕他，她坦然自若，凑近杨信，拿起筷子在杨信脸上的疤痕处慢慢游离，“要是没有这个疤痕，你也不必用不着这么辛苦，这张脸，真是可惜了。”

杨信撇开自己的头，避开夏锦在自己脸上滑动的筷子，夏锦也不生气，而是小声说：“其实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

“别动我。”

夏锦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眼睛都快笑出眼泪来。

杨信心中一震，忽地被她吓了一下，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有时候真觉得夏姑娘有点毛病，和听说中的不一样。

夏季止住笑，阿金适时进来了，他坐在夏锦的另一边，夏锦和阿金一起看向杨信。

“杨信，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她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口语清晰，虽是轻声呢喃，但能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杨信移开目光，避开和夏锦的眼神交流。

夏锦看了一眼阿金，阿金开口说：“你的母亲是被许家害死的，当初你的脸被毁了之后，你母亲一直想办法医治你的脸，一开始在做各种杂活，后来你母亲为了工作，晚上回来掉进了水里淹死了。”

杨信沉默无声。

“这并不难查。”夏锦给杨信放了碗和筷子，“我想听听你和平平的故事。”

杨信苦涩道：“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一直藏在他怀里的镯子，接着放在桌子上，银镯子闪着银色的光，比夏锦给他之前更亮许多。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初我的脸被毁了，学业没了，母亲也过劳死了，我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还不如去死，在死前，我看见了她，我们两个排着队去海边跳水呢。

看见了，两个想死的人忍不住多聊了两句，我说是许家害我的，她说她也是被许家害的，这不就巧了，继续往下聊。

她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夫被抢了不想活了，我说是我的未婚妻被抢了不想活了，她问我想死吗？我说不想。我问她想死吗？她说不想。

后来我们两个就从海边回来了，她去了我家，她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她和我说，她本来都要逃离自己的家了，可惜她未婚夫不要她了，她妈要把她卖进舞厅里，她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了，没一个爱她，我说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