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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第61章(1/2)

第061章 第61章

虞恒的试探, 出师未捷,而被马咬。

正巧虞恒带来的两辆牛车里面有他精心挑选的伤药,据说这伤药是御赐的, 疗伤效果极强,刚好给他用上。

最后,虞恒的一张脸以鼻子为分界,被纱布一分为二, 整个人像个被啃了一口的林檎果, 连看见“马”字都害怕。

沈岭送他出门,虞恒十分感动,坚持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沈兄弟,”虞恒尽量不怎么张嘴说话, 以免牵动伤口, “日后若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我,我虽然在燕都说了不算了,但我怎么说也还有宗室名头,在洛阳也有些分量,不会叫人为难了你去。”

沈岭连连道谢,一直送着虞恒出了亲仁坊, 坐进车内, 才回到家中。

前院还停着两辆牛车,两头披金戴银的牛慢悠悠甩着尾巴, 嘴里不断嚼着反刍上来的食物。

虞欢正指挥众人把牛车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分门别类收好。

看到沈岭回来, 又想起虞恒刚才的窘态,忍着笑问, “他没什么事吧?”

沈岭手一摊,“希望他不会破相。”

虞欢看他走到自己身边站定,仔细打量那两头牛,便问一声,“兰执他们也有新宅子了吗?”

他们现在也是前锋营里的副将,主帅论功行赏,自然也不会略过他们。

只是进城以后一直不曾看到他们。

“有,就在隔壁的仁爱坊,小是小了些,但也足够用了。盛猛住的地方离我们都远些,不过也是没办法,眼下能给我们的都是次一些的宅院,分布也比较散乱,总归是都有地方睡觉,不至于像在归远县那样还要自己盖营房。”

这时候日头微微西斜,沈岭看看天色,估摸着说,“兰执他们在校场不能随意走动,这个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他们一来可吵,我先抓紧带你到宅子各处看看。宅子各处的摆放我都没动过,回头你想怎么改动,全听你的。”

要往里面走时,沈岭终于还是忍不住指着那两头牛说,“阿琅你猜,它们好吃吗?”

虞欢:……

……

燕州在大燕版图上也属北地,但与边镇的粗犷实用不同,燕都的屋宇在色彩上要丰富许多,虽不如洛阳那般处处雕甍画栋,倒也不失庄重。

宅子前后三进,左边另围出一片地方来单独修成一处园子,里面假山怪石池塘亭台俱全,宅子里的生活痕迹不算多重,这里大概只是虞恒从前的别院之一。

这次虞恒送来的两车东西,大部分是些摆件、香料、布帛等日用之物,也有像柏木长案、榉木椅、漆金紫檀柜这样的实用家具。

虞欢把这些东西摆的摆,收的收,因着宅子里仆从都是虞恒留下的,很是训练有素,不出多少工夫就已经全部收整妥当。

做完了这些,管事领着一众人呼啦啦围在虞欢身边,等着这位新主人的训话。

虞欢简单说过几句,余下的都交给云青二人。

她和沈岭回到屋内,见屋外再无别人,终于能够说回正事。

“如今前锋营内有多少兵力了?”

沈岭这一路上斥巨资买来山胡人做助力,又收拢一批力壮流民,他所率领的前锋营也是初具规模,当即说道,“约莫有七百。”

“……燕都城里的守军还没计算在内,陈一羽一直在扩充他麾下兵力,除非他立刻决定要和幽州那边对上,才会临时拨出兵来充入前锋营,否则,前锋营里的人数不会增加。”

虞欢听了,低头沉思,“这么说,陈一羽现在并不打算趁势攻占幽州。”

如今义军接连攻破城池,又拿下燕州重城,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反观幽州的燕军,虽有大都督虞业坐镇,但因为燕都这个前车之鉴,幽州守军士气并不足。

“其实……自从进入燕都以后,我总觉得陈一羽有些不对劲。”沈岭眉头微皱,说出自己的疑惑。

“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

不知怎的,虞欢就想起,来燕都的路上,马夫人和黄夫人对她说的,陈一羽的军中开支是靠自己夫人和部下夫人嫁妆的那些话。

以及……她们谈论起自己这几匹马时,意味不明的神色。

若再进一步联想,在陈一羽看来,她的“嫁妆”丰厚到足以支撑当初武承镇对抗兹虏的程度,沈岭又是他麾下的人——

部下主动奉上家资,以充军中开销,既显得懂事,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地位可与攻城掠地的军功比肩。

下一刻,果然就听到沈岭说,“最近在校场时,我和陈一羽身边的几个将军接触很多,也从他们那儿得知了一些事。”

沈岭接着说起这些人的家眷如何如何深明大义捐出嫁妆的事儿。

“……这话在归远县的时候不曾听说,憋到现在才通过这几个人来点我,我猜,陈一羽大概是把我们当做能出羊毛也能宰杀吃肉的肥羊了。”

虞欢有些感慨,她想通过投靠陈一羽反过来掌控义军,陈一羽则想收归他们的同时一并接管他们的财物。

乱世,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吃黑!

“当然现在一切也只是猜测。”沈岭笑着宽慰她。

“……光是燕都那些物资,就够陈一羽挥霍一阵了,他总不能自己吃着肉,却要让底下人掏口粮给他,”沈岭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往下说,“若真到那个时候,我们能干掉陈一羽就干掉,不能的话就连夜跑。我在城门守军那儿也交了几个兄弟,必要时找他们帮帮忙,掩护我们出城。”

见他已经想好对策,虞欢也没再为这件事烦忧。

正好这时候云竹来说,兰执他们到了,二人简单收拾一番出门。

……

兰执他们也是直接从校场过来的,身上穿着和燕都守军一样的轻甲。

不过近距离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轻甲似乎放的年头太久,许多处地方都有锈损。

虞欢皱一皱眉,她记得这些应该都是由左民部负责查验的,地方州府每年也该定期检查兵甲器械,该修的修,该补的补,为此朝廷每年还会交由度支部专门批一笔款子,用作器械的日常维护。

看来款子是批下去了,但究竟是用在了维护上,还是进了州府自己的腰包,答案一目了然。

她边走边在心中暗忖,像燕都这样的州府重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是远离战事,想来城防器械也都马马虎虎,恐怕也是因此,前世时各地频出的义军打燕军才能那么容易,攻占城池的速度才会那么快。

想着这些,她已经和沈岭一道来到前院。

前院规划着一处异常宽大的马厩,空地上能并排放下好几辆车,虞恒送的两头牛此时正和乌骓马一起歇在马厩里,兰执几人正兴冲冲围着那两头牛看个不停。

兰执:“这大城和我们边镇就是不一样啊,养的牛都眉清目秀的。”

卢虎:“这是什么品种的牛?看着和敕勒川养的那些不太一样。”

卢豹:“如果可以选,我真想当这里的牛。”

兰执、卢虎:……话这么说倒也没错。

听到脚步声,三人齐刷刷回头,“大哥!嫂嫂!”

卢豹嘴快,几步走到他们身边,好奇的问,“我们来的时候听巡逻的人说,虞恒被你们的给马咬了,都破相了,这事儿真的假的?”

沈岭冷笑一声,“真的,也是他自找的。”虞恒是个什么东西,竟还觊觎他家阿琅。

卢豹:“他……”是因为反悔了所以要把房子收回来?

沈岭已经转移了话题,“先来吃饭,今晚吃顿好的。”

今日大家都劳累得多,吃饭的时候自然也顾不上闲聊什么,卢虎几个把一双筷子舞得虎虎生风,没一会儿功夫就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饭菜一扫而光。

“云竹。”虞欢适时让云竹再去厨房端些吃食过来。

卢豹刚吃了个六七分饱,眼巴巴看着门外,期待新菜上来,一面又同虞欢说,“嫂嫂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们行军攻城,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一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念以前还在镇上的日子,就算是和蛮子拼命,也从来没为饿肚子发愁过。”

“是啊,营里那时候也没有伙头军,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兰执叹了口气。

说话间,厨房那边送来几样新菜。

众人边吃边聊,说行军这一路的见闻,也说进城看到的情形,末了憧憬未来,想象洛阳应该是什么样子。

“应该要比两座燕都大吧,”兰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去过的地方,“燕都的主街能并排跑三十几匹马,那洛阳的主街么……怎么着也能并排跑个六七十匹了吧?”

“对了,嫂嫂见多识广,可有去过洛阳吗?”卢豹满是期待的问。

岂止是去过,甚至还住过。

但虞欢开口的时候只说,“我虽去过几个地方,但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洛阳。”

卢豹不免有些失望,“唉……也不知道洛阳到底是什么样子,要去洛阳,又会等到什么时候。”

“你急什么,等咱们在燕州与幽州交界的地方和朝廷派来的广都王一决胜负,打过幽州去,距离洛阳不就又近了一步嘛,”兰执端起杯子来喝一口酒,眼睛微眯,“嗯……燕都的酒虽然不错,还很贵,但要论带劲,还得是边镇的刀子酒!”

“可是陈元帅半点儿也不像要接着打的样子。”卢豹嘀咕一声。

沈岭握着酒杯但没拿起来喝,“元帅府那儿一直没什么动静,他的人还在闹着分金子,人心都快闹浮了,库房里的粮草器械也没见他清点,幽州的燕军却是说打就能打过来。我大概算了算,就算立刻准备起来,我们前锋营可以轻装简行,主力要想跟上补给,少说也要近二十天。”

打仗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多拖一天,都会失去一半先机。

兰执叹了一声,“可咱们这位陈元帅,自打见识过燕都的繁华,那是沉迷享乐,什么事儿都拖着。我听元帅府内宅里漏出来的消息,说陈一羽打算就在燕都定都称帝了。到时候就算幽州那边打过来,他把城门一关,死守住燕都城,只要把幽州军拖得粮草都供应不上,就算完。”

这番转变着实令人扼腕,一桌人商议来商议去,找不出什么补救的好法子,只得暂且作罢。

转过天来,元帅府派了人来请沈岭,说是陈元帅有事要宣布。

答案自然是陈元帅要在燕都称帝。

元帅府大堂内或站或坐着不少人,沈岭虽然名义上是陈一羽的副将兼前锋营的前锋将军,但在这一屋子的心腹里面可排不上号,便只和兰执几人站在厅堂外围,心不在焉的听里面的人说话。

多日不见,陈一羽看起来比先前臃肿了几圈,脸上的肉堆起来以后,眼睛就被挤得细了些许,他用这两道细细的目光在厅堂之内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沈岭身上。

“……本帅能如此顺利接管燕州,全仰仗沈将军在前面奋勇杀敌,待本帅称帝以后,首先应封沈将军为归远侯!”

归远县是陈一羽发迹以后掌管的第一座像样的城池,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如今他又将这个封号给沈岭,无不体现着“未来新皇”对沈岭的看重。

不过这样一来,陈一羽的几个亲信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虽然表面上依然很捧场,一口一个恭喜。

沈岭始终不卑不亢,道谢之后,依然退回原位,并不参与之后的话题。

在沈岭他们听陈一羽安排称帝后燕都该如何运转的事宜时,虞欢也接到了一份邀请。

是陈一羽的夫人——任婵差人送来的。

陈一羽要称帝,任婵自然就会是皇后,皇后的册立同样会有一套繁琐的仪式,虞欢等人作为“新王朝”的命妇,也要提前学好当日礼仪。

任婵今日是把所有女眷都请到元帅府中,由裁缝替每人量好尺寸,为她们缝制命妇礼服。

花厅内衣香鬓影,虞欢第一次看清楚任婵。

与路上曾看到的背影相比,任婵脸上未退去的青涩稚气远没有她的背影那般成熟。

事实上任婵也的确年纪尚轻,她才刚刚及笄,懵懵懂懂的被自己的父亲送予已过而立之年的陈一羽,随波逐流一般的被推着往前走,此刻哪怕她已经知晓自己即将要当皇后,表现出来的也是惊惶多过欣喜。

“……王娘子,你怎么不吃糕饼?”黄夫人和虞欢挨着近,这会儿趁着大家都在各自找人闲话,也拉着虞欢说起来。

虞欢顺势看一眼桌上摆着的几碟糕饼,样式好看又精致,配上茶点自有一番风味,只是她总有一种即将要发生什么的预感,因此并没有动花厅内的任何吃食。

“这种糕饼以后只有在元帅府……哦不,在宫里才能吃到了。”黄夫人面带遗憾。

虞欢见了不免好奇,“这是为何?”

黄夫人压低了声音给她解释,“王娘子有所不知,做这糕饼的厨娘本来是城里酒楼的,只因陈元帅吃了一次糕饼,觉得好吃,点名叫了厨娘来府里,让她专管糕饼相关。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为了避讳,谁也不准再做这种糕饼啦,如此这般,可不就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

这个要求,虞欢倒是第一次听说。

宫中事物历来都是民间风向标,若是在洛阳,有哪位厨娘因吃食得了宫中青眼,被召进宫去,她最拿手的那一样立刻会被京中争相效仿,继而成为家家户户宴席上的门面。

“原来是这样,多谢黄娘子相告。”虞欢为表合群,拣了其中看上去最小的一块,浅咬了一口。

入口滋味有些甜腻,像是放多了蜜。

看到她吃了,黄夫人也拣了一块来吃,话匣子顺势打开,不多时就说到了任婵身上。

“任娘子还是太小了些,”黄夫人更加压低了声感慨,“刚及笄,肚子里也没个消息,这以后宫门深似海的,她若是还像现在这般唯唯诺诺,早晚要被别人给吞了。你知道如今这燕都城里,有多少大户正准备把家里女郎往宫里送的?”

虞欢没说话,只看着黄夫人,等她接着说。

黄夫人果然继续道,“那些大户可都与士族有关系,士族掌握的东西可就多啦,陈元帅要想坐稳这个皇帝,总要挑几个士族来倚仗,到时候人家要是说……‘扶持你可以,但需得拿后位来换’,你猜陈元帅会不会点头?他现在那个岳丈只是小小的归远县令,和士族可还差着一大截呢!”

虞欢又看了一眼主位上如受惊鸟雀一般的任婵。

黄夫人闲不住,吃几口糕饼,觉得腻了,又开始四处打量,“哎……?今天不是说要给我们量衣?怎么都坐到现在了,也不见裁缝过来?”

她们接了帖子来时已近正午,任婵命人摆了午膳来,大家先吃了,之后又转到花厅闲坐,如此又消磨了小半日光景。

此刻日头隐约有了西斜的架势,厨房那边已经开始烧火准备起晚膳,她们却还在这里等着裁缝。

是以不光是黄夫人有此疑问,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厅内的闲聊也自然而然的转到这上面来。

主位上的任婵这时候终于轻咳一声。

她声音不大,只是挨着她近的女眷先察觉到,彼此给了个眼神,花厅内慢慢静下来,等着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说话。

“教各位娘子久等,”任婵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她勉强说了几句安抚人的客套话,然后向外示意,立刻有两列侍婢鱼贯而入,来到虞欢等人跟前,“缝工已在厢房等候,娘子们请。”

出去的时候,虞欢听到黄夫人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郎君他们在前面谈事谈的怎么样了,量衣费时,怕是能赶上和郎君一起回府。”

……

从花厅里出来,侍婢给每位娘子引路的方向都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元帅府里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宫,占地有限,一处地方无法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一起量衣。

虞欢看着黄夫人被引到与她相反的方向,步子不由得慢了一些,为她引路的侍婢轻声催促,“娘子请随我来。”

她迈步跟上,很快就离开花厅所处的院子,走上一段廊庑。

从廊庑延伸的方向来看,她被引去的地方介于外院与内宅之间,周围虽然也有几人同行,但与方才花厅里的一众女眷相比,明显冷清许多。

最后她跟着侍婢走进一扇小小的月洞门。

月洞门内自成一方小院,只有一棵早春里刚刚发芽但枝条浓密延展开的树,并一间独立屋子。

侍婢将她引入屋内,随后退出去关上门,等在门外。

这时候暮色渐起,屋内已经掌上灯火,候在里面的裁缝带着两个小丫头看到她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拿出软尺,“还请娘子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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