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第86章

周围的呼号声一瞬间退去, 视线里恢复清明，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擡头看清将自己解救出来的人。

是沈岭。

他带来的人正在将那些躁动的流民安抚住, 碍于士兵的绝对武力，流民从最初的躁动很快趋于平静，他们重新回到棚子底下，呆呆的等待接下来命运的安排。

“抱歉, 我来迟了, 让你受惊了。”

虞欢擡头去看他，最初的惊惶平定下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诧异，“你不是在营里？”

燕军虽有一部分驻扎在城中, 负责城中巡查, 大部分还是都在城外安营扎寨。

沈岭并不负责城中安全，而是在城外大营中部署后续攻打平阳郡的事宜。

这时候云青和云竹也各自处理好突发情况，见他们二人有话再说，便先去安置点内查看。

说着话，虞欢低头看了看身上。

刚才那番变故太突然，虽然她出来时为了方便行走，有意换了一身利落衣裳, 但腰间挂着的荷包玉环绶等物并未取下, 方才拉扯间，这些东西都已经被人扯走, 衣裙上还有被手抓后留下的黑污，发髻也在那乱哄哄的局面里散下来几缕, 发丝凌乱垂落在脸侧，显得人也有些狼狈。

沈岭看到她的变化, 把她往附近一个成衣店那边带。

跟着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本来是在营里，不过有些事一直没议论出个结果，我想着你看到我留下的字条，应该会往城南去，便想着先来这里等你，结果——”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里一团乱，她和两个侍女像是被人潮吞没了一样。

他都不敢想，要是他再晚来一步——

他说到这里顿住，回想方才那情形，心中有些后怕。

城南这处流民安置点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辜霜派了人在这里看顾，确保不出大事，不饿死人。

但他没想到留在这里的燕军人数会这么少，甚至一直等他带来的人几乎快要控制住乱局了，里面才有人带着稀稀拉拉的一队人赶来收尾。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皱眉。照这么下去，就算今天出的乱子被控制住了，将来还是会生乱。

虞欢也想到了这一点。从宜阳城这里的情形推测，之前被燕军收复的城池，城中安置点的情况也不会乐观，时间一长，还会再生乱。

她在店中快速换了一身衣服，重新绾好头发以后，和沈岭走出店内。

这时候已近正午，食肆开始陆陆续续进人，安置点那边也快要施粥了，虞欢心中还记挂这件事，率先往安置点的方向走去。

“我们再过去看看。”

沈岭似乎还有些担忧，“你……没问题了吗？”

虞欢笑了笑，“都是小事，”跟着又皱起眉头，“还是要想个办法控制住局面，现在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每次出事都靠镇压，时间长了，不光会失去威慑力，还会催生出更强烈的反叛。一旦这时候再出现一个号召者，率众举事，他们都是背水一战的人，若是和守军发生冲突，守军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岭边走边道，“不如把他们当中还身强力壮的编进营中，就像我们在边镇时候做的那样，我带他们打仗，他们也能有份口粮吃，这样也省得留在城里的流民太多，再生出什么乱子。”

“但身强力壮者未必愿意去打仗，”虞欢想起医馆内的白家兄妹，“如果强行将他们编入军中，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什么好去处，或许路上还要再出状况，到时军心涣散，就不是简单的镇压能解决的了。”

沈岭琢磨片刻，“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虞欢接着说，“而且，这些流民的去留，还需要朝中商议决定，就算此时有人愿意充军，想立军功，若是不在花名册内，朝堂上不承认，也是无用功。”

沈岭烦躁的吐出一口气，“这么说，还是得等朝廷的决定。”

“如今你还在辜霜手下做事，很多决断不能越过他，不可轻举妄动。”

说话间，两人走到安置点附近，这里因为刚刚发生过一场乱子，为免再出骚动，负责看守这里的燕军已经在外面多加了几个岗哨。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粥已熬好，安置在这里的流民全都围在灶台边，等着分发食物。

几口大锅同时敞开盖子，里面热气腾腾，几个士兵抄起粥勺，在锅里捞搅一番，浅盛出一勺来，舀入碗中，让排队的人依次拿走。

热粥一勺一勺舀入碗中，再被人一碗一碗端走，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嗓子都快要喊哑了，好在大家都专心看顾自己的这份吃食，没再闹出什么乱子。

虞欢站在距离灶台稍远些的地方，沈岭护在她身侧，既不会挡住她的视线，又将她和人潮隔开。

见她一直盯着那些粥碗看，不由得出声询问，“是那些粥有问题吗？”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