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行营事情多且杂, 加上还要同时处理行宫里的军务，沈岭起了个大早，连朝食都来不及等虞欢一起吃。

帐子不隔音, 各处的声音交织到一起，加上时不时还有禁军巡视，甲胄的铿锵声也不绝如缕。

虞欢被吵得睡不着，见时辰也不算早了, 便也起身收拾。

云青替她捧着铜镜, 虞欢梳好头以后，又对镜拿篦子抿了抿两鬓，都收拾利落，放下篦子, 问, “昨晚炖着的肉羹，还剩下多少？”

昨日猎回的野山鸡并不多，处理过后留下的肉更少，加上刚刚炖熟又拣了些给沈岭吃，怕是留下继续炖的就更少了。

果然，云青答道，“还能匀出两小盅。”

虞欢点点头, “够用了。”

跟着又想起来一件事, “龙武卫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青摇摇头，“行宫那边的消息应该是田公公亲自带人封锁的, 如今能打探到的，就是大统领纳兰途被陛下申饬, 行宫军务统归驸马所管，再往深处打探, 容易打草惊蛇。”

看来只有等她进了行宫，再做打算了。

今日除了那些武将和好打猎的郎君们进山，还有好些平日里没接触过却跃跃欲试的也跟着进了山，其中也有不少女眷，都换上了一身利落胡服，骑上健马，在家丁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进了山。

当然，沈岭也要因此抽调些禁军在各处要道接应，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虞欢去行宫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沈岭，也没有叫云青随行，等进入行宫，看到等候在此的田芳，才将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他。

田芳接过食盒，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问，“殿下带来的这是……？”

“昨日我也进山打了两只山鸡回来，心中挂念着父皇，这便炖了山鸡羹来，请父皇尝尝我的手艺。”

“殿下有心了。”

田芳一路上殷切的又和她闲聊几句，快到大殿前时，蓦地顿住，压低了声音，“陛下这会儿心情不好，早膳都没用，殿下一会儿多劝劝陛下，好歹让陛下吃上几口东西……”

“父皇因何事烦忧？”

“唉……贺兰大统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着陛下对他那么好，他竟、竟……唉！”田芳似乎说不出口，到最后只是重重叹气。

虞欢表现的像是骤然听闻此事，满面诧异，忙又压低了声音问，“大统领是在洛阳时候就跟随在父皇身边的，怎么会……？”

“谁说不是呢，他要是安安分分，陛下还能亏待了他不成？唉……这件事，陛下不想再提了，殿下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好，可却千万别再问了。”

虞欢点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公公提醒。”

和未央宫相比，骊山行宫更是年久失修，紧急修缮的宫室不多，因此这行宫之内有多半都是空置的。

主殿这边守卫重重，虞欢因着要掩人耳目，进来时已经在田芳的安排下提前换上了宫人装束，此时跟在田芳身后，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附近的宫人。

虞欢在进殿时用眼角余光观察一番周围，纳兰途虽被禁足，龙武卫看上去仍和往日无异，她心中带着疑问，面上不动声色，恭恭敬敬进入主殿，等到田芳退出去以后将殿门带上，才直起身，往坐榻那边看去。

虞轩歪靠在坐榻上，手边擎着一本书，听到动静，擡头看过来。

“是阿愉啊，快过来。”

虞欢应声上前，放下食盒，“阿爷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虞轩依言往食盒那边看一眼，见食盒盖子并未打开，仍是扣得严严实实，先是思索片刻，然后才摇摇头，“这可难为阿爷了。”

“听说阿爷还不曾用早膳，不如来尝尝女儿的手艺，若是好吃，明日我再送来。”

虞轩来了兴趣，“嗯？这么说，这是阿愉亲自下厨，专为阿爷做的？”

虞欢揭开食盒盖子，端出里面的小盅，“独门秘方，概不外传。”

小盅端出来，搁在坐榻上的矮几上，盅盖一打开，就从里面涌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虞欢拿起小勺，在小盅内搅了搅，“拿文火炖了一夜，入口即化，阿爷尝尝。”

说着话，她又挑出一点，在一旁跟着先尝了。

虞轩这才拿起小盅，又说一声“我儿有心了”，尝了一口。

“不错，这是什么羹？”

“是用山鸡炖的，”虞欢将昨儿她进山打猎战果颇丰的事儿，掐头去尾给虞轩讲了一遍，“我想着，父皇吃腻了宫里御厨做的吃食，偶尔也尝尝这些寻常野味，所以在来时就和沈家阿姐请教了边镇处理野味的法子，试验稳妥了，这才炖来给阿爷尝尝。”

听她说起沈阿姐，虞轩放下小盅，看着她问，“沈岭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

虞欢眨了眨眼睛，“阿爷说的是行宫诸事也交由他负责吗？”

“不错，”虞轩接着又问，“除了这件事，他还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没有主动说，后来是我问的。”

“你问了什么？”

“行宫事宜关乎父皇安危，理应交由龙武卫负责，我好奇父皇为何不用龙武卫大统领，而是忽然交给了他。”

“他是怎么答的？”

“他说他并不清楚，只是身受皇命，自该恪尽职守。”

虞轩沉默半晌，端起小盅，吃了一口肉羹。

虞欢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细问，陪坐在一旁，目光落在虞轩刚才一直在看的那本书上，随口问道，“阿爷看的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