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冬至之后下了一场雪, 大雪过后,长安城一片银装素裹。
未央宫大殿前新竖起两块大石,底部是两个巨大的黄杨根雕成的底座, 朝臣每到上朝时候都会经过此处,谈及冬至那天接来的祥瑞,便有人猜测是不是要迁都了。
有人推测不是迁都,而是要打一场一统天下的仗, 好能名正言顺回真正的都城——洛阳。
也有人猜, 凌驾于皇帝之上的镇国侯准备褪去伪装,逼迫皇帝退位,自己登基称帝。
“……但不论是哪种传闻,我想, 陛下应该都不会想将这个皇子送到宫外来养。”舒近雪最后总结道。
是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庄头和农人少了田间劳作, 大多回家去休息,等待来年开春时节再回来耕种,如今庄子里只留了本家的仆从,平日里负责看守庄子,若有主人家前来,便照料他们的起居。
这场雪下得不算太大,庄子附近的田地却因为盖满了雪, 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房屋和只剩下光秃枝杈的树上也都顶满了雪,风一吹过, 便有雪片扑簌簌往下落。
虞欢听着这句半问半陈述的话,没急着开口回答, 只端起桌上的热茶,又看一眼窗外。
刚刚吹过去一阵风, 吹动檐上新雪,便好似又下了一场小雪。
坐在对面的舒近雪似乎也不急着听她的回答,同样端起茶盏,好整以暇的喝茶看雪。
本该安静的室内,却时不时就传出婴儿“咿咿呀呀”“咯咯”的声音。
舒近雪不得不再次扭过头,看另一边一直在逗弄婴孩的沈岭。
“沈将军也喝杯茶吧?”
舒近雪有一种错觉,好像从来到庄子到现在,沈岭一直在逗那个孩子,以至于一开始他险些把这孩子当成他们夫妻俩的。
只是逗孩子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他觉得他脑子里都充斥满了婴孩的声音,不能说不好听,但婴儿天生发出的声音就显尖锐,即使不是哭闹而是在笑,听久了,也有些受不了了。
舒近雪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盯向沈岭,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瘾?逗孩子都不累的吗?
而沈岭则始终沉浸在逗弄婴儿的快乐里面。
刚满月的孩子,太小了,和新生的小羊羔差不多大,都是一团团儿,还软乎乎的,他一只手就托得过来。
加上包着这孩子的襁褓颜色鲜亮,孩子脖子上挂着长命锁,小团子长得白白嫩嫩,眼睛又大的像两颗葡萄,睁开看他的时候扑闪闪的,带出来也不哭闹,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笑。
他一伸手逗那孩子,那孩子就满是好奇的跟着他手的动作使劲儿看过来,眼里全是懵懂的求知。
沈岭觉得,他心快化了。
“沈将军,喝杯茶,歇一歇吧,”舒近雪怕他误会,跟在后面还强调一声,“让在下的耳朵也歇一歇,多谢沈将军了。”
沈岭这才起身走到茶桌这边,坐在虞欢的那一侧。
“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舒近雪这次问出口以后,看向两人,轻笑一声,“两位都为了他主动登门了,应该不会只是带过来给在下看看,一起叙叙旧这么简单。既然是有事需要在下做,我们不妨把话摊开,说得明白些,二位觉得呢?”
虞欢和沈岭对视一眼。
沈岭先开口道,“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壮实得很,就是吃的也多,一顿少说也得三两羊奶。”
舒近雪揉揉眉心,“这孩子要在我这里待多久?”
虞欢这时候接过话头,“不好说,但这期间,只有舒侍郎可信。”
卓家倒台以后,舒近雪从御史台的御史调至吏部,做了吏部侍郎,日子过得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他当御史当得久了,看什么都想参一本,这习惯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舒近雪一挑眉,问虞欢,“是要在下履行那个约定?”
“不,”虞欢摇摇头,“约定用在这里,实在大材小用,我们只是想请舒侍郎帮个忙,照看他一段时间。”
舒近雪:“这么说,洛阳之事,是板上钉钉了?”
虞欢:“事情繁杂,不该牵涉无辜,如今放眼长安,敢帮这个忙的,也只有舒侍郎你了。”
舒近雪:“那如果我拒绝呢?”
虞欢转头看了沈岭一眼,后者默默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放下。
只是放下杯子的时候似乎放的位置有些远,手上也有些重,杯子落下去时明显一空,同时,茶桌跟着响起一道闷声。
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舒近雪寻声看了一眼,见是茶桌一角竟是被直接砸掉了。
那厢沈岭诧异,收回手,“呀,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