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皇帝的性子,就算要联姻,他也会考虑子女的看法,王希蕴现在也想不到,两位公主哪个会看上面前这个少男。
那边两人叽里咕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那少男先想起来旁边还站了一个王希蕴。
他上前行礼,动作还不是很熟练,但一开口就是极标准的大齐官腔:“我是月延王第三子延玉山,这宫人不怎么识路,耽误大人时间了。”
王希蕴笑笑:“无妨,既然遇到便是缘分,您不妨和我们同路?”
总不能真的放任他在后宫妃嫔公主居所游荡。
“这……”延玉山竟有些犹豫。
王希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原先以为对方也是因为不熟悉宫内才误打误撞来的,难道他在这里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王希蕴笑意不达眼底:“大人既然识路,那就要知道哪里是您该去的地方,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路。”
她语气间隐隐有威胁,延玉山显然听明白了,顺从地跟着王希蕴离开了此处。
王希蕴偷偷打量他,见他垂着眼,磨了磨牙,似是很可惜的样子,心中的警戒不免又升高了些。
三人一路无话,走了两刻钟总算是找到了延格珍的所在,延玉山率先告退,王希蕴也没很大的兴趣同他讲话,跟着宫人的指引敲开了延格珍的门。
延格珍显然等了许久,但见到她后眼中的怒气倏地消退,喜笑颜开地将她迎了进去。
其实找王希蕴也不为什么事,据延格珍所说,早晨见了她之后心心念念,想要共饮一杯罢了,自是不必多言。
一直在延格珍殿里坐到宴席开始前一个时辰,延格珍才在宫人催促下依依不舍地放王希蕴离开。
出了延格珍的视线范围,王希蕴揉揉面颊,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
其实也不是讨厌延格珍,哪怕一开始她以为对方别有用心,但说得深了也发觉对方是对她真的热情。
只是……有些地方总感觉聊不到一起,她还得因着对方的身份顺着说。
比如延格珍说月延王在她成人时只送了十箱珠宝她很生气,连十件都没有的王希蕴只能尴尬笑笑不说话。
比如某个日子月延王非要陪她姐姐延海山过生辰而不陪她,从小没见过爹娘的王希蕴有点笑不出来。
又比如看上了谁家的丈夫直接掳回去,因别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就砍掉那人的胳膊……王希蕴自认不是不会聊天的人,但和延格珍在一块儿着实有无言以对的感觉。
今日实在过于缤纷,王希蕴回到房间对镜换装时,颇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幸好晚上的宴席没她什么事,只希望宴席顺利结束,好叫她回来放松放松。
而这个期盼在席面上一个她不认得的老将军站起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将军胡须漂白但精神矍铄,此前歌舞正好,更有不少官员向皇帝举杯说些吉祥话,故而那位将军站起来时,王希蕴还颇有闲致地夹了口菜。
那老将军行至大殿中央,前袍一撩就跪了下去,叩头道:
“皇上,臣已年迈,实在无力再担任皇城军将领,然臣荐六皇子时遇,人品贵重文武双全,最是适宜接任臣之位。”
此话一出,除了还在鸣奏的乐曲外,满室寂静。
众人的目光都在那位老将军,皇帝,和被提及名字的时遇身上游移。
王希蕴注意到时遇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
王希蕴本不打算关注此事,但看时遇这样,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到殿中人身上。
他是皇城军将领?为什么要推荐时遇?他是时遇的人吗?
可不论他是不是真心举荐时遇,异国来使,现在绝不是一个适合谈此事的好时候。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擡手按住了旁边一脸不忿的梨妃。
“楚索,你的位置朕已属意欲三皇子,你退下,有什么日后再说。”
连王希蕴都看出来,皇帝有些不开心了。
所幸楚索并没有强硬地继续跪在那里,听皇帝这样说仿佛获得赦免一样,迅速起身退回去了。
推杯换盏声又起,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时,喝得醉醺醺满脸通红的延格珍大着舌头开口了:
“大齐皇帝?为什么不让时遇当皇城军的将领啊,你觉得他没资格吗?”
“公主慎言。”皇帝之下,一道清明的声音响起,齐弈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银筷,“陛下做事自有决断,您不知道,还是不要多加妄言了。”
可他的话却叫延格珍不但没让延格珍消停,反而越发上头:“老娘跟你说过多少遍,叫将军!”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既然我不知道,那你就让我知道知道啊,那时遇是有点本事在身上,那个三皇子呢,让我看看,是不是什么半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