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跟在她身边,替她挡过人潮涌动间不经意的磕碰,低头笑着看她:“若我真的这么打算,你预备怎么做?”
王希蕴想了想,擡头道:“那我用这笔钱请你吃顿饭吧,这样你吃我嘴短,陛下问上我也可以说‘六殿下也吃了这笔钱,要罚一起罚’。”
“认真的?”
“认真的。”
“那就走吧。”时遇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护着她往门口走,“我知道隔壁有家酒楼,有道菜夜间才供,之前一直没时间,趁此机会正好去尝尝。”
“时遇。”才走了几步,王希蕴突然无比认真地念他的名字。
时遇一顿,侧脸看她,和声道:“怎么了?”
王希蕴深吸一口气,表情极严肃,看得时遇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以为出了什么事,微微皱起眉,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王希蕴看着他:“你才吃了宴席,现在竟然还能吃得下,真厉害。”
时遇:……
时遇目瞪口呆,甚至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王希蕴刚刚说了些什么。
“你!”时遇额角抽了抽,五官皱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太坏了!”
王希蕴这才笑开来,继续抱着钱袋子往外走,一直到出了赌坊还在笑话方才时遇的表情。
时遇听得羞恼,恨不能捂住她的嘴,却没什么办法,只跟在后面不住地磨牙。
“时遇。”
她又叫他的名字。
莫不是一次不够,还要戏弄他第二次?
时遇做好了准备,只要王希蕴吐出一句调笑之言,他就真的上手堵住那张气死人的嘴。
可王希蕴虽然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深了很多:“你有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跟着我们。”
时遇一愣,这才收敛住心思,凝神往后探了一眼,语气也沉了下来。
“是有人,应当是方才从赌坊起就跟着我们的,你别慌,人不多,我能处理了。”时遇紧了紧搭在王希蕴肩上的手,语气间有安抚意味,“看到前面那个小巷了吗?待会往里面走,一直走,我殿后。”
王希蕴点点头,并不十分慌张。
赌坊里向来鱼龙混杂,有能手,自然也有输不起的,她只赢了三百多两,不是什么大钱,却还是被人盯上了。
若只有她一人今夜定是难寻,但既然时遇在,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街上此刻人不少,当街动手不然不可,王希蕴抱着钱袋子,步履稳当地进了那条幽黑的巷子,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纷杂之声,她没有听时遇的话,停在了原地,回头望。
跟着他们的共有三人,皆是身形高大的壮汉,时遇挡在他们之前。
为首的那个汉子松了松拳头,看着时遇满脸不屑:“小子,让开,跟你没关系,省的闪了自己的腰。”
王希蕴看不到时遇的表情,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间一贯平和:“不成,这钱可是要用来请我吃饭的,各位还是不要想了。”
那汉子闻言短促地笑了声,下一瞬猛地提拳扑上前去,旁边两人也顺势跟上!
时遇自岿然不动,在拳头落上面颊的前一瞬之前侧身,闪避间寻得破绽,提腿击倒一人,随后他借势转身,肘击膝撞,连败两敌。
三战告捷,几个人躺在地上不住哀嚎,时遇依旧静静立在他们之间,甚至还从兜里掏出几文钱放在他们身边道:“药钱。”
说罢他转身,看着王希蕴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却笑开,匆匆走到她身侧,温和的语气比方才多了些真情实感:“怎么停在这了?刚刚看见了?”
王希蕴点点头:“全看见了,你的英姿。”
时遇笑了,同她一起出了小巷,跨过地上还起不来的几人:“也该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省的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敢往出说。”
王希蕴知道时遇说的是先前笑话他的那件事,耸了耸肩,并不将他软塌塌的威胁放在眼里。
“那几人都是寻常路数?”她回头望,此时已走得远,那几人的身影早看不清,呻吟也听不见了。
“嗯,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没关系。”时遇停在一家酒楼前。
灯火阑珊,古酒楼前人声鼎沸。灯笼高挂,映照出一张张欢声笑语的脸庞,酒香与佳肴之气交织弥漫,客人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王希蕴上下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淮州真是好地方,竟然一整夜都灯火不休。”
“淮水生财,亦生情。”时遇笑了笑,迈步进去,“走吧,里面有人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