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昶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告诉眼前这个人。
“你是来参加典礼的昆山派弟子吧?我那天在山门那里看到过你。你的师父和师兄以为你们被人杀害,已决定要手刃凶手为你们报仇呢。”
“师父他?!我们是被人给绑架了,怎么会说我们……”
柳怜兮闻言眼神一暗,然后故作困惑地问他:“绑架?是谁绑架了你们?难怪你们一直没回来,令师后来去找了也没找到你们,原来是被人抓住藏起了。能在青云宫里藏匿这么多人……难道是青云宫里的弟……”
“不!绑架我们的,是魔域的那些魔物!”
杨昶咬牙切齿,没发现柳怜兮听了他的话后惊讶的表情。
“我趁着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偷偷从看守的地方逃了出来。后来他们追了上来,我为了给师弟们拖延时间。
便独自一人引开追兵,好不容易摆脱追捕,却跟他们走失了。我不知道师弟他们是生是死,有没有被那些魔物捉住……”
说到这,杨昶已是悔恨不已。
柳怜兮眼神瞬息万变,脑中思绪来回转折,不多时便有了计划,此时便做出一副不忍的姿态说道。
“这位道友,按理说你身负重伤不受刺激,不该把这事告诉你,可我又不忍见你寝食难安,胡思乱想。”
“你的师弟们……他们……”
杨昶看他这样欲言又止,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们怎么了?你告诉我,他们、他们到底怎么了?”
柳怜兮叹息一声:“昆山派的诸位道友不幸遇害,大家都以为你也遭祸。却不料上天垂怜,让道友你侥幸逃脱一劫,得以出面替同门师兄弟亲口指认凶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杨昶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地瘫软下去。
他本就有伤,这震惊之下更是没顾及到伤势,崩裂的伤口鲜血汨汨渗出,将洁白的绷带都渗出了血红。
“道友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啊。此刻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这样才能够在三日后的审判中出面作证。只有你亲口指认了魔域人等是杀人凶手,才能让真凶伏法认罪,以告慰亲友的在天之灵啊。”
杨昶双目赤红,咬着牙恨道:“你说的对,你说的没错。我一定会好好养伤,决不会让师弟们白白送死!魔域一一魔物!师门十余人的鲜血,我要你们用命来偿!”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道友你好好休息,如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提出来。等你伤好一些了,便随我一道去公开审判的现场,想必令师见到你无恙,也会十分欣慰的。”
“谢谢你,柳道友的好意,杨舰实在以为报……”
“这没什么,修道之人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实属应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柳怜兮走出房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床上的杨昶,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满意地关上门走了。
杨昶听着柳怜兮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原本悲愤痛恨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被深邃晦暗的神色所取代。
他深深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目光转移到床边小几上摆放的乾坤袋上。
柳怜兮为了拉拢杨昶,自然是不会贪图他的随身物品。
在替他包扎好伤口后,便体贴地将他的东西整齐摆在一旁,一件都没有落下。
杨昶拿起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只温润的瓷瓶。
他看着那只瓷瓶,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黑暗的情绪……
孟子期在婚礼上丢了脸,所有来参加典礼的客都看到了他状若癞狂的丑态,那张丑陋恐怖的脸更是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孟子期在房间里颓废了几日,无意中听到洞府里的下人在拿他的难堪当谈资,言语中不乏幸灾乐祸,八卦兴奋。
孟子期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声早就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他顿时惊醒过来,惊觉不能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
他必须赶在不利于他的流言还没有传出青云宫之前,挽回他的颜面和名声!
可是这话说来容易,要怎么做才能消除那件事带来的影响?
孟子期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脸,想着手底下这张脸皮其实早已溃烂得不成样子,心中就是一阵愤恨和暴虐。
要不是他的脸……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一定是有人看他不顺眼,故意下-药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孟子期恨得双目赤红,每晚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他抓着那凶手在啃食他的血肉泄愤。
他是没怀疑过柳怜兮,毕竟那天跟他有接触的只有他一人。
可是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将柳怜兮的嫌疑排除掉了。
这场婚礼若是出了问题,丢脸的不仅是孟子期,连他柳怜兮也要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以柳怜兮那种精明算计的性格,是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要说孟子期将柳怜兮看作心肝宝贝一样,怎么就把他怀疑上了?
原本孟子期是不会怀疑纯洁无辜的柳怜兮的但他现在将他看作两面三刀的贱人,先前种种贴心举动在他眼里也成了暗藏祸心。
既然不是柳怜兮,那下手之人是谁,孟子期也没了想法。
他倒是没把主意打到同样有过接触的宫千亿身上。
在他眼里,‘段魔君’就跟他心爱的师弟一样,都是那么的纯洁出尘,美好无垢得像仙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