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花园

秦萌萌从来不喜欢自欺欺人。

自我欺骗世间最无能者才会做的事情。

而秦萌萌宁愿成为一个精明的坏人, 也不想成为一个无能的懦弱的自欺欺人的人，当然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做一个坏人…

能当好人为什么要当坏人呢……

秦萌萌左右四顾, 低下头盯着王绵绵怀中的小熊布娃娃，摆出很严肃的态度, 说：“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于是走过二院漆了朱红大柱，十分阔气的正门，进入正对大门口的门诊楼。

门诊楼阔气的就是任何一个在经济贫困但人口密集地区, 每天患者数量如同潮水一样汹涌, 以至于甚至成为本地区经济支柱的医院该有的模样。

崭新、干净、高大。

这甚至可能是整座新城中最新最好最豪华的建筑物。

地面每天都由清洁人员不间断地沙洗而过, 简直比秦萌萌身上穿的那身衣服还要干净。

秦萌萌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

将布娃娃放在给病人排队等候时使用的铁皮椅子上, 如此一人一玩.偶，便可以视线相对，彼此平视对方的脸庞。

“首先。”秦梦们清了清嗓子，“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了你们的情况和诉求。”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啊……】

【AAA二手书批发商：突然好官方。】

【小熊玩.偶：对不起。】

……

小熊滑跪了。

秦萌萌震惊地看了弹幕，心想, 难道抱歉和对不起这种口头禅也是会传染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萌萌抹了把脸，沉吟片刻，说：“我是说, 我们接下来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她是真的能理解小熊的做法, 也没觉得她做错了或者什么，那只是一种权变, 而且老实说, 还是相当聪明的一种。

既能最大程度地削减掉秦萌萌的负罪感，也能够大大增强自己得到帮助的可能性——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协助别人自杀的, 对很多人来说，道德和法律两方面, 都是问题，都是阻碍。

这样一个请求摆在眼前，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拒绝。

然而，只是短暂地关闭电源十分钟，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小熊实在是没必要说这一声对不起。

秦萌萌看着布娃娃死板的缝线五官，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我会帮你的。”

“不用担心。”

秦萌萌说：“就算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说了会帮你，就算是杀人，也会做到的，不用担心。”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好。】

铁皮椅子上的布娃娃跳下来，迈动两只棉花缝制而成的小短腿儿，在整洁光滑的地板上一点点往前蹭去。

秦萌萌坐在原地，张望了一下。

她知道小熊的意思是想要让他们跟上去，然后带他们去现场，但……

秦萌萌看了一眼布娃娃的小短腿，感到有些无助。

她只能略带着些尴尬，说道：“是去住院部吗？”

住院部在门诊楼后面，以玻璃顶的阳光长廊相连接，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但主要功能是保证病人在两栋楼宇之间通行的时候，不会遭到风吹雨淋等天气因素的影响，导致病情加重，或者是因为雨水等原因摔倒之类。

布娃娃说：“是的、是的、是的。”

秦萌萌于是默不作声往前捞起小布娃娃，抱在怀里，一口气直奔住院部去了。

这样更快。

从门诊楼到住院部的路程一点儿不远，更难得是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门诊楼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这么简单吗？”宿舍长好奇地张望着四处，深夜的医院冰冷而幽暗，看上去如同旷野一般，走在其中，让人心中无端升起一阵孤寂之情。

人天性是群居生物，这样寥落而寂寞的地方，就算是早已经习惯了幽居的鬼魂，也觉得有些难过。

“感觉好像学校外面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于九夜一路走过，每次看到一个灯光开光，都会跑过去把灯光打开再归队，在身后留下一片炽烈的白色光明之地，闻言说道：“没人的地方，就是都一样的啦…”

不过只是些空旷而寂寞的建筑物而已。

秦萌萌走在前头，听到于九夜的话语，心中默默不言。

其实他说的倒也没错，如果只是一些单纯的建筑物，没有人的居住，没有人的需求，也不在乎寿命长短和使用功能，那么无论是用砖头堆砌而成的，混凝土钢筋浇铸成的，甚至是纸扎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

房子内部有哪些布局，哪里运用了一些独特的匠心和设计，没有人的使用，也都很没所谓。

这世上许多死物，都是因为人的注视和感情的寄托，才变得重要而独特。

就如同在没有遇到小熊玩.偶的时候，这栋医院对秦萌萌来说，不过是新城阴府所有无名建筑物中的一个，淹没在整座城市的庞大建筑群中，就如同一个淹没在人海中的路人甲，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秦萌萌可能在直播间再呆四五年，也想不起来要到这里来。

但因为小熊的邀请，这座医院，才有了特殊的意义和价值。

秦萌萌怀抱着小熊，慢慢走进住院部。

马老头儿作为一个对这间医院了如指掌的人，告诉秦萌萌，住院楼顶层，在老病人和医院职工当中，私底下谈论时，有一个十分特殊的称呼。

花园。

普通的花园里都是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