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星光尤在,陆晔从兰清越离开家就一直没睡,后来更是换了衣裳让燕十娘陪着坐上马车来到大理寺附近,她看着紧闭的大理寺大门,听着外头不愿散去的百姓的声音,一时觉着迷茫。
今日的战报还躺在兰清越的书桌上,晏王吸收了丰州的壮丁,经过这几个月来一次次的试探,吃掉了丰州大半的府县,那里的百姓被雪莲教坑害的家不成家,人不成人,在陆晔心里,比当初她从殷州一路逃荒到梅村还凄惨。而坚守城池的文官武官有人被无心门的人刺杀,有人被被身边的背叛,还有人坚持不降最后落得攻破城门,抛尸荒野的下场。
惨剧每一天都在发生,可在这歌舞升平的京城,这些食君之禄,本该为国为民分忧的高官们却为了手中的利益,将那些死伤视而不见,将那些哀嚎闭耳不听,他们高高在上,玩着谋权心术,满脑子都是扳倒对手,扩大盟友,吸取价值。
这一刻,陆晔居然想到了上辈子,她突然在这个时空和上辈子的反叛军有了共鸣,兴许联盟真的要比帝国更适合普通的百姓。
她无意参与远古的权利更替,也不是什么伟大的领导者,她保护不了所有的普通人,但她至少可以护住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这大理寺的门硬,还是寿安宫的宫门硬。
明明今天是该她来的,陆晔在这一天之前,都将自己将要阐述的情况全部演练过,她非常明白且能理解兰清越的心结所在,在那一段被人抛弃,遭遇不测。成为药人的痛苦经历后,还要变成这个魔窟里手染鲜血的傀儡,帮着他的仇人去伤害很有可能是无辜的普通百姓。六岁到将近十五岁,几乎九年的时间,从一个备受关爱的年幼皇子到一个性别模糊,走在刀尖,随时都可能被人入药的细作。
只要光想想,陆晔就觉着不寒而栗,兰清越没有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实在是他基因里就是个善良的人。也正是那一点的善良,这个男人在关键的时刻到底还是釜底抽薪了。
若是陆晔来,确实可以证明陆晔就是武安侯之女,这点没错,琥珀是真的虎符这也没错。但结合吴为的证词,却最多只能证明,吴大将军确实被人临危受命,陆晔也确实是武安侯之女,仅此而已。因为除了圣上亲自下旨,证明兰清越不是前朝余孽,否则还是洗不掉吴大将军与陆晔的立场问题,毕竟,兰清越出身日月楼,那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捏造。
没人关心兰清越是怎么到的日月楼,也没人去考虑兰清越想的是什么,那些人只会找到这个漏洞,不停的攻讦,泼脏水,以达到将三人一同拉下水的险恶目的。
兰清越的身世居然成了最优解。
可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用的最优解,就因为此,庆王才会为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早早就到了大理寺,为他们增加筹码。
“还是应该我去,当年的证据都收集那么齐全,虽然不至于扳倒太后,但是起码能让她老实一段时间,别说追究我们叛逃假死,就是在军权上,她也不敢伸手。”先皇出事的时候,太后可不干净。
燕十娘很难得没有顺着陆晔的意思,反而经过深思熟虑后道:“主子是想明白了,自此之后除了姑娘,他便再没有软肋。”
光芒戳破了黑暗,云海染上了金边,哪怕黑暗占据了大半,可此时谁都知晓,太阳终将升起,势不可挡。
“一派胡言!”牛大人差点将惊堂木扔到堂下,他气得满脸通红,抖着手指指向兰清越道:“你敢冒认皇室,混淆皇室血统,简直岂有此理,你还敢状告太后,大胆,你太大胆了!此等……”
韦太师怎么想都觉着自己被人戏耍了,所以不等牛大人说完,他便拍案而起骂道:“竖子!为了活命,你居然敢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列位居然还能坐在此地听他这番胡言乱语。要让本官说,干脆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否则长此以往,人人都来敲鼓冒认皇亲国戚,这宣国岂不乱套了,还讲什么律法,还讲什么尊卑?”
“且听他说嘛,毕竟当年七皇子确实走失,至今未寻回,若此事为真,我们也算是为了先帝找回遗失血脉,不也是兴事?”庆王到是不急不躁,甚至还能喝着自己儿子斟的茶,品得满嘴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