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
严寒冬日刚刚落幕,气温还未开始回升,此时春寒料峭,微风拂面仍带着刺骨的寒意,因此常乐宫的门窗都紧紧关着,生怕外头的寒风钻着空子溜进来。
宫殿内,众人都聚集在床榻边,常乐宫的掌事宫女以及几位太医皆是静立着,几双眼睛都盯着正在为床上的人诊脉的女子。
待女子收回手,站在一旁的掌事宫女秋水立刻关切道:“不知沈姑娘对公主殿下的病有何见解?是否有能力医治?”
沈忆安轻轻将公主的手放回被褥,闻言起身如实回道:“殿下的病情着实怪,但并非无可救治,民女尚有把握。”
因着不敢扰了尚且病着的乐安公主,她的声音轻而缓,温和有礼。
“那便劳烦沈姑娘了。”
这话让秋水悬着的心稍稍得以放松,却让旁边候着的太医们一时愕然不已,皆是暗自惊疑。
刚过年关,新年伊始,宫里谁也没料到帝后最宠爱的女儿乐安公主会突然染上怪病,昏迷不醒,面无血色,浑身颤抖,极其骇人,圣上勒令太医院所有太医一一为其诊治,却都是束手无策。
这病来的蹊跷,太医们尝试着配出来的药也都效果甚微,眼见着乐安公主的脉象越发微弱,帝后二人心急如焚,于是张贴皇榜企图在民间找寻能人志士能救爱女一命。
这张皇榜张贴后的第三日,就被他们眼前这位极其年轻的医女揭下了。
她毕竟来自民间,一时半会儿无法查明底细,亦不知其真正的能力,可乐安公主的病拖不得,为避免发生其他意外,天子还是命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在一旁候着以便应对。
沈忆安诊完脉便开始抽出银针为乐安公主施针,慢条斯理且沉着冷静,丝毫不在乎身旁的几人向自己投来的各种纷繁复杂的目光。
张院使微微垂眼看着这位揭皇榜的沈姑娘,眼中的探究丝毫不加掩饰。
揭皇榜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能具有,这一点确实让他敬佩。
可这女子未免太过年轻了一些。
他亦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步落针的xue位,却并未看出这针施的有多高妙,反而可以称得上一句普通。若是说仅仅靠着这样的施针就能治好公主殿下的怪病,他第一个不相信。
将手中最后一针扎入,沈忆安便请秋水跟随太医去太医院抓些补气血的药,自己又寻了一位宫女将自己带至厨房,随后取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来一个丹药,将之完全捣碎后成粉末后,取一小部分放入沸水之中。待秋水拿回药材,便叫她将药材一起倒进水中煎。
两人端着煮好的药走出厨房的时候,却发现那位张院使已经守在此处,此刻一看见二人出来便问:“沈姑娘可否让老夫看看这药?”
沈忆安端着药递至他面前,道:“大人过目。”
张院使看着这药的颜色微微挑眉,又放至鼻前闻了一闻,却发现以自己与药材多年相伴的经验竟然无法确定这碗药中到底加了什么进去。
“沈姑娘这是加了什么稀世罕见的药材?”
张院使从医半生,自问在医术上的造诣颇深,除了这次对乐安公主的怪疾没有把握,还不曾遇到过治不好的病,对各种各样的药材也是十分精通,今日却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栽了跟头。
这让他顿感丢失颜面,因此言辞也犀利起来,双眼半眯着瞧着沈忆安,似乎想将她一整个看穿。
沈忆安却是垂首避开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回道:“这药材乃是师门秘传,还请大人恕民女无从告知。”
张院使垂眸打量着面前眉眼低敛的年轻女子,颇具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对方所言究竟是实话还是刻意隐瞒。
一旁的秋水见张院使如此神情,担忧地瞧了眼那有些泛着暗红色的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沈姑娘,这药真的可以治好公主殿下的怪病吗?”
沈忆安看向她坚定地点头,“不过一碗的药效定然不够,但就殿下目前的状况来看并不可操之过急,今日先饮下这一碗便可。”
她语态从容,这话不光是说给秋水听,更是说给还在身侧一直保持怀疑的张院使听。
话音落下,秋水又看了眼张院使,见对方叹了口气后将药放回原位,微微颔首。
此事终了,两人快速返回内殿。
为公主喂药的事情交给秋水,沈忆安对于饮完药之后的可能出现的情况又做了一些交代,和其他人皆退至外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