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
沈忆安也在看顾行时的眼睛,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述着对自己的情感,看着他将一颗真心捧在自己面前。
对方话音落下,她觉得自己原本平静的心脏突然重重一跳,随后便无法平息,情之一字,一旦述诸于口,情感便也很难克制。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她笑起来时眼睛很亮,像是映着光,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不过这话你得等到我们能活着再见的时候说。”
“我已经从岁兰口中得知,杀害我阿姐的人就是帝后二人,此番回宫我要面对的仇人是整个大宸最尊贵的二人,我会殊死一搏。”
她的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让顾行时微怔。
片刻后他也笑着开口,语气中甚至带了些风轻云淡与浑不在意:“巧了,我的仇人也是整个晋元最尊贵的两人,咱俩这也算是殊途同归。”
“说起来,有件东西我想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沈忆安从衣袖中拿出那块玉佩递给顾行时,“很早之前我就从影赤口中得知你来大宸的目的,但却不清楚它对你的重要性,同时也担心这块玉佩会不会牵扯到我阿姐的死,所以那天晚上找到它之后我撒了谎,后来也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归还与你,但我想今日是时候了。”
顾行时看着那块在日光下色泽极好的良玉时安佩,却没接过来,只说:“娘将它交于我时就说让我以后送给心仪之人,所以给你并无不妥。”
沈忆安却不言,直接握住对方的手腕擡起,将玉佩放于他手中,“还是那句话,等你活着回来与我相见,再给我也不迟。”
“带着你娘给你的玉佩,杀回去为她报仇,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
“好。”
顾行时握紧了手中玉佩,随后又擡眼去看沈忆安,伸出手拉对方入怀,抱住了她。
沈忆安一时怔然。
片刻后她无声轻笑,擡起双手回抱住了身前之人。
旋即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此次回宫,万事小心。”
她也道:“此回晋元,一路保重。”
说来神奇,他二人从初次交锋时不是试探对方就是想方设法去套对方的话,总而言之不是算计就是猜忌,从未像今日这般坦诚,或许当时的他们也无法预料到有些情愫会在拉扯之中萌生,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也无法轻易割舍,倒不如坦坦荡荡承认。
将人放开以后,顾行时别开眼神没说话。
沈忆安一擡眸就看到对方微微发红的双耳,眸中笑意更深,不过也没开口说话。
只是擡起眼帘,静静地看着对方的面容。
从眉心到眼睫,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又落在眼角那个泪痣上,微怔片刻。
在赵府那一晚的记忆突然间再次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番。
在乘风殿和顾行时初次见面打交道时,她曾与对方对视过半晌,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一些不肯吐露的消息来,当时她率先注意到的就是少年那点缀在眼角的痣。
那时的她自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只是一瞬间觉得这人的眼睛和眼角处的泪痣生得格外好看,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特别的那个。
顾行时不说话,沈忆安也没再开口,四周都安静下来,只有风在止不住的吹,吹落枝头的树叶,也吹起两人的衣角,一白一蓝此刻紧紧缠绕。
……
两人回去的时候就见季尘和沈吟江已经就坐,正等着他们回来用晚饭。
沈忆安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沈吟江身旁还坐着岁兰,忙道:“岁兰你还未好全怎么这时不在房里休息?晚上山里风不小。”
岁兰只是摇头,轻笑道:“这顿饭是为姑娘你践行的,说什么也要来呀。”
提及这两个字,沈忆安不自觉和顾行时对视一眼。
他们确实决定好明日一早就动身启程,一个回大宸皇宫,一个回晋元,这顿晚饭倒确实算得上是践行宴。
更何况她这两日一直在劝岁兰,终于打消了对方想跟自己一同回宫的想法,这最后一面确实得见。
她不再多想,和顾行时一起落座。
几番酒盏轻碰,季尘道:“阿时,明日我同你一道回晋元。”
顾行时稍有不解,又听对方说:“你我的师徒缘分就是从我在晋元捡到你开始,自然要陪你回去干一番大事,刚好还可以见证一下晋元如何变天的。”
“正好,有师父陪同,想来这一路定不会无趣。”顾行时笑道。
“你这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