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这个问题近看事关他们的利益，远看决定沈氏的未来。

一瞬间，全场安静下来。

沈震云镇定自若：“那要看父亲怎么分配财产了。”

谭彦作出解释：“没有法律强制条款，一切看沈老先生的意愿。”

沈潇茗却对此漠不关心。

这些天奔波劳碌，她顾不上吃饭，身子迅速消瘦，像一张飘飘欲坠的纸，眼睛肿得两个核桃，寡淡的面色用口红也提不了气色，让人无法认出这是昔日盛气凌人的沈大小姐。

她遥遥看向冰馆里的睡颜。

老人的脸上平静如常，脸上甚至有一些得意，神情就像成功赶走了欺负沈潇茗的小孩之后等着孙女夸他厉害。

可是，即使沈易遥用生命的代价，她还是弱小得不堪一击。

同时，殡仪馆工作人员上前：“您好，预约的火化时间到了，请家属移步。”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沈潇茗泫然道：“能不能晚些时候？我还想和爷爷多说些话。”

工作人员婉拒：“女士，这是殡仪馆的规定。”

沈潇茗不愿走，更不愿让他们把爷爷带走，曲衍森将披肩盖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扶住她：“潇茗，让爷爷最后一程走得安心点。”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哭声惊动逝者。

呜咽着，眼泪溢满掌心。

对不起，爷爷，我再也不任性了。

你能不能回来？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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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停在殡仪馆门口，沈潇茗和曲衍森一席黑衣，抱着沈易遥的黑白遗像出来，记者们瞬间逮着故事的女主角狂拍。

曲衍森出示律师证，并先礼后兵：“你好，在未取得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拍摄和报道，我会依法起诉贵报社。”

然而，媒体们充耳不闻，疯狂按下快门。

如果是以前，哪怕是沈潇茗深陷将爷爷气到病危的舆论漩涡，也没有媒体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犯她。

但现在，她诬陷沈震云不成，就连沈氏公关也只顾叱责沈潇茗，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这时，沈氏集团董事长沈震云走上前，向沈潇茗手里的黑白遗照伸出了手，语气却温和：“我是长子，责任重大，还是由我代劳吧。”

沈潇茗不撒手，沈皓雨立马制止她：“潇茗！”

沈震云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隐隐施压：“皓雨你和弟妹平时就惯着她，愈发把她惯地无法无天了。”

陶惠拉住沈潇茗另一只手，对她摇摇头。

沈震云不费余力地夺过遗像，位于沈家子孙最前面，在镜头的注视下上了灵车。

墓地，天空飘来细雨。

业界各类名人志士前来吊唁，包括沈易遥的好友，都悲戚地送上一株白菊。

沈老先一生致力于公益事业，为人亲和宽厚，别说受到他恩惠的，与他打过交道的都不免感到沉痛。

曲衍森站在沈潇茗身侧，为她撑着一把黑伞。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

沈潇茗微微擡头，看着这场无尽的秋雨。

她两眼一黑，

倒在了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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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招待会已经准备好了？”沈震云把苦涩的茶水倒进垃圾桶，换上了甜美可口的葡萄酒，表情沉醉。

谭彦始终低着头，回答：“已准备就绪，到时候沈易遥先生的遗嘱内容会向社会公开。”

沈震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遗嘱他很早之前就拿到了，他以为父亲会恨他，将他置于沈潇茗之下。

但是没想到，他和沈潇茗拿到的股份和财产是一样的。

不过他很快想清了，父亲怎么会恨他呢？

他怀疑过父亲无数次，是不是将沈琼川夫妇藏起来了？

但是他又为这个想法感到荒谬。

人在手术台上断气，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送进火花箱。

人死怎么能复生呢？

沈震云哼哼笑着，想到父亲那么正直宽厚的人也会为儿子的杀人罪行买单，心中就不免畅快。

老头防了自己一辈子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和他一起将沈琼川埋入地下。

可是，他仍不满足。

沈琼川的女儿凭什么和他共享这些东西？

沈震云眼神一暗，放下酒杯：“交代你的东西都办妥了？”

“放心，任他们用显微镜查看，也看不出漏洞。”

“很好。”沈震云赞许地看了一眼谭彦，同样也有掩饰不住的嫌弃，“你哥哥上次寄过来的鞋子我看着碍眼，叫保洁给扔了。你跟着我在京都站稳脚跟了，就不要和那些废物扯上关系了，我的公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

谭彦并不感恩自己的家庭，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家庭拖累自己，他就不用在那些天之骄子同学们卑躬屈膝。

可是，他更讨厌高傲的资产阶级。

他们不就是出身比自己好吗？凭什么高高在上？如果他们是自己这样的出身，未必会比自己优秀。

他一边憎恶一边往上爬。

他一边贪恋人上人的滋味，一边厌恶这样的自己。

谭彦也不愿一双鞋划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家人现在的攀亲不过是看这个儿子出人头地了，他才不要这份累赘的关心。

可是，沈震云凭什么丢了那双鞋？

这个比沈潇茗还讨厌的资产阶级，从始至终就没有正眼瞧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