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绝后
岑桑闻言,眼眸下垂,心中不由冷笑。
岑劳压住嘴角,使劲儿挤出两滴眼泪,“我原本不想多说什么,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说了。”
岑桑不用看都知道岑劳是多么的“悲伤”,打动不了她就开始挑事儿了,真是有些小聪明呢!
“如今岑府还剩下老太太和桑儿你,先不说我多么尊敬老太太,就是桑儿你是岑链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虽然你是个女子,可……我也不忍心再替牧云瞒着。”岑劳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些许“悲伤”。
“牧云,你先是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又把自己的丈夫克死了。短短几个月,岑家接连传出噩耗,你心中可有愧疚?”
岑劳义正言辞地对着牧云发难,仿佛是在替天行道。
牧云悲愤交加,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你说我克死了他们!我告诉你,这世间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他们,唯独不会是我!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他们一生无忧!我怎么会克死他们,我怎么会……呜呜~”
岑桑听到牧云说到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时,她比往常更平静,更无动于衷。人真是奇怪,曾经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没得到居然也能放下了。
岑劳观察了一下岑桑的脸色,见她并无异常,心里不禁嘀咕起来,不对呀,她怎么能没反应呢?她不应该破口大骂并且歇斯底里的发疯吗?
“牧云,这克夫克子不是由你决定的,是你天生就这个命!命如此,只是可惜了岑链和岑壮无辜被你连累!唉~”
牧云似乎听进去了一点,但她看到岑桑的时候又骤然问道,“那她呢?她怎么没有死?”
“你命中注定绝后,桑儿她作为女子,自然是逃过一劫了。”岑劳长叹一声,仰头望向门外,脸上充斥着无奈。
“怎会如此?我可怜的儿子啊~~~”牧云接连送走两个亲人,精神本就面临崩溃,如今听了岑劳的胡言乱语,人越发恍惚了。
“呵,绝后?女子?逃过一劫?”岑桑眼里尽是玩味,“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您的意思是女子不能传宗接代?那您是您父亲生的吗?”
岑桑看了眼岑劳的下半身,脸上表演了夸大版的震惊,“哦~您……是不是也能生娃,这是你们的传统吗?”
“妙啊,妙啊,简直是妙不可言!”岑桑拍着手站起来,一扫之前的困倦,“本来送完亲戚,我都有些累了,您突然说起这个,我就来精神了!来人,拿些瓜子果子来!”
“你放肆!”岑劳哪里见过未婚女子说这样的荤话,她甚至还往他的下……瞧了,这真是!哪个大家闺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和外边的姑娘有何区别?什么叫做他能生?他当然能生,他不能生他的孩子哪来的?
“牧云!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说的话简直就是污人耳目!”
岑桑见岑劳气得面红耳赤,如同一个跳蚤般躁动,微微摇头,她学着岑劳的语气说,“你看看,这就是岑家自称儒雅的长辈,这幅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要是被传出去或者被外人看到,简直就是在打岑家的脸,让岑家成为京城的笑话!”
岑劳气得上前两步,嘴里骂骂咧咧,嘴角甚至溢出了口水沫,他似乎要大嘴巴子抽岑桑。
岑桑见状立刻大叫起来捂着脸往外跑,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已经挨了巴掌似的,“啊——我不活了,啊——如今我父亲刚刚下葬,族里的人已经开始逼迫我净身出户了,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
“你站住,你闭嘴!我没有打她,我没有动手!”岑劳追在岑桑的身后解释,只可惜他整日只晓得吟诗作画,体力远不如岑桑,追着追着,就在岑府里迷路了。
他先是随意走着,后来发现越走越荒凉,况且岑府今日刚刚办完事儿,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天色渐晚,光线变得昏暗,岑劳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有人吗?来人啊!”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岑劳只能接着月光缓慢行走,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有没有人?”
沙沙——
咕咕——
呼呼——
每当周围发出一些声音,都能令岑劳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有人吗?”岑劳的声音逐渐变小,似乎成了摸进别人家的贼。
咚!
“谁在那里?”
岑劳定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他静静聆听,没有声音了,“有人吗?”
岑劳感觉有东西抚摸了自己的腿,他感觉自己的□□儿都紧了,他慢慢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啊——”
“什么声音?”老太太放下筷子,问身边的婢女,“刚刚你听到有人喊了吗?”
“没有。”婢女全心全意服侍老夫人用餐,哪有心思注意别的呢?
“最近又幻听了,人啊,不得不服老。”老太太有些忧愁,如今这个局面,岑府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行驶的孤船,让她如何放心撒手呢?
“祖母您还年轻呢,怎么能说老呢?”岑桑进门,笑着安慰老太太。
“你啊,嘴真甜!”老太太被岑桑一句话哄得笑眯了眼,“用饭了没有,快来吃些。”
岑桑用过饭才来的,她把岑劳引到祖父去世后许久未有人进入的园中。之后就自己绕着路回到院中洗漱用饭。
临睡前想到岑劳迷路的地方离老太太的院子有些近,因此又穿好衣裳来看看老太太。
“吃过了才来的,祖母,我服侍您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