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宫廷重地福祸相依
一箭凌空,咚地一声刺破鼓面,坠入深黑无光亮的大锣鼓里,猛地唤回众人的心神,一时间四下无声,却听得张四方与齐修二人齐齐喜道:“来了!”
姜和此刻惊魂未定,经他二人这一句提醒,方才想起,那堪堪与他面皮上擦过的箭矢,似是携有纸张。
他心中暗叹道,亏得他在这幽暗的楼阁里两眼半瞎,没了双眼识路,自然耳力更为灵敏,箭矢飞来时的飕飕破空声,于他而言便如近在跟前那般显眼。
然则躲得快却不一定避得足够远,面上免不得被它那尾羽擦了两下,那几下的前一瞬,他又闻到了笔墨纸张氤氲着的馨香。
于是齐修探身捡回那箭矢,果真瞧见箭身有一根细麻绳捆了纸张。
张四方见状,恍然大悟道:“我就说这箭怎么会失了准头,直冲你面门来,原来是多了个东西。”
齐修展开那纸张,只见上头写有寥寥几个字,其上曰:“田,安,白。”
另有一个章,印在这最下边。
姜和几人擡眸看向几位长辈,正如自小念书习字那般,有了疑惑第一个就是要找他们,几位长辈却扭扭脖子,转一转头,显然是要他几人自行解惑。
姜和心里头顿感几丝羞愧不受控地钻出,心想他几人已经长到了这个年纪,虽说在长辈看来,他几人始终还是孩子,可这会都成了家,立了业,面见长辈时仍是下意识地要寻求帮手,却是要叫人笑得羞红了脸。
几人立时佯装无事,清了清嗓子,佯装独立懂事地行事做派,朝后头一摆手,示意早点摊众人引着众官再往下走,他几人却在那野牛哞哞的叫声之中,苦思其解,甚么巧妙机关构造,就连龚绛本人也不大在意了。
姜和疑惑道:“这究竟是一封战书还是一封密报呢?如果是密报,是不是该依照这章子,以这家人的家规含义来解密呢?可这章子的形制我却从未见过。”
多数军人世家有各自的家规,当中不仅载录祖训、增补现规,更是暗含玄机,正所谓密报,便是只能叫自己人看得懂,自家家规,自然也只有自家人会细细地读过,不知何时起,这家规改密的法子盛行了起来。
那密报传向自家时,要从记过的家规里摘取、变换、藏秘,直到外人瞧不出这字都是些甚么含义,然而家规编改却有固定规律,这家喜欢拿页码、数字藏秘,另一家又喜欢拿文字拆解,待到地方将无数法子试了个遍,碰巧解出来几个字,这仗怕也早就打完了。
谜题当前,龚绛却忽然想起来另一桩事,便又问道:“我日夜操劳,却还忘了问,你们俩前去岭州向王家求助,结果如何?”
此事一经提起,齐修眼里一亮,乐道:“原来如此!”
说时接过了纸张,未及回复龚绛问话,先是急着解释道:“这哪里是甚么谜题,只是个表面意思!”
这时候,张四方也悟得奥妙,直笑道:“哈哈哈哈,不过是王家来的援兵拿咱们取乐罢了。这第一个‘田’字,是说他王家的兵横竖都有,早已扩散于都城各处,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一个藏起来的‘王’字。这‘安’字,是在叫咱们安心呢,家中的女眷长辈都在他们的庇护下,安然无恙。但这多出来的‘白’字,却看不懂了。”
沉吟片刻,李求道:“这前两个都是已经有了的,最后一个莫非是叫我们先留着那姓白的一条命?这人不会是白家派来的吧?”
正疑惑着,贺婠妍说道:“是王家没错。但这章不是现在的王家,而是当年尚未与乔将军断绝关系时的王家。”
齐修举着那纸张,放在光亮处之下,便见得图案里隐约瞧得出一个“王”字,这王字藏在树的枝叶里,是由整个的树干撑起。
回想两家结亲那时,乔将军是何等的威风,又深受百姓爱戴,王家虽也官员子女众多,其功名成就却远不如乔将军,可以说那时王家这棵老树已经逐渐衰败,幸得乔将军与其结亲,否则哪里又有今日的风光,既然受人恩惠,那么两家兵力交融,新绘制一个族徽,那倒也是常见的。
沈廉一道:“王家不是早已同乔家撇清了关系?怎么还留着族徽的章子?”
张四方轻咳一下,坐到楼梯高处去,笑吟吟地说道:“这就不得不提及我俩那一段颠簸又幸运的经历了。话说那时我俩假名假姓假用意,却见得真刀真枪真性情!”
沈廉一随手抽出一把刀,幽幽地道:“你瞧我这刀够不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