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活塞被凯森用吃奶的力气敲进卡槽,整个装置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随后内部传来稳定、有力的“噗通…噗通…”声时,凯森一屁股瘫坐在满是金属与玻璃碎屑的地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那颗丑陋的金属心脏躺在工作台上,像个蒸汽朋克风格的肿瘤。青铜外壳上布满了锤痕和锉刀的划痕,几根粗壮的绿色血管虬结地延伸出来,末端活塞有节奏地伸缩着。
希斯莱围着它转了两圈,手指在几个关键接口处敲敲打打,侧耳倾听内部的机械运转声。
“嗯哼。”他勉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算是满意的音节,“马马虎虎。恒温炉呢?”
凯森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角落里另一个更小点的装置。那玩意儿像个压扁的南瓜,主体还是他那块熔炉,外面同样套了个手工敲打出来的铁壳子,上面歪歪扭扭嵌着几个温度指针和被动调节阀。
几根更细的管子从炉子后面伸出来。这东西最后是要跟第二心脏组装到一起的。
“原理简单。”凯森喘着气,“需要人体升温的时候熔炉会自动燃烧,提升血液问题,需要降温的时候只要修改其中血液流动方向就能够让熔炉带走血液的温度,别问为什么熔炉可以,问就是特性。”
“阀门口径我算了好几天,大了变烤鸡,小了冻成冰棍…”
希斯莱走过去,轻轻的用指甲敲了敲其中一个阀门。
想了想把自已办公桌上的热咖啡赶紧熔炉,很快咖啡杯温度肉眼可见地开始下降,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白霜。
“还行。”希斯莱点了点头:“剥夺你自身产热机制,以后冷热全靠它。装死的时候也方便…咵嚓!体温归零,邦硬!”
“我还是不知道装死有什么用。”
“不是所有巫师都专精灵魂,那些巫师看到你失去体温失去心跳就断定你死了,不要以为他们能够感受到你的灵魂波动或者什么生命能量,他们没那么厉害,伏地魔都没那么厉害,对他们祛魅就好。”希斯莱解释道。
凯森想象了一下自已邦硬地躺在地上装死的场景,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他现在只想睡觉。
...........
手术台是两张硬邦邦的石头桌子拼起来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某种刺鼻的麻醉草药混合气味。
希斯莱则是把一堆闪着寒光、奇形怪状的手术器械“乒铃乓啷”地排在旁边的推车上。
凯森光着膀子躺在冰冷的石台上,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魔法灯,感觉胃里有点抽筋。
希斯莱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进来,身上套了件白得晃眼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个滋滋冒电火花的小东西在调试。
“放松点,小子。”他走到凯森旁边,冰凉的金属器械划过凯森胸口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就跟换个轮胎差不多。”
“睡一觉就好了。”他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一同而来的还有能够让人类失去痛觉和意识的血肉魔法。
意识像是沉在粘稠的沥青里。
凯森隐约感觉胸口被打开了,不是疼,是一种奇怪的、深层的剥离感。
能听到骨头被挪开的摩擦声,还有某种…湿漉漉的、有节律的搏动声被放大,那是他自已的心跳?
然后那声音旁边,似乎多了另一种更沉重、更机械的搏动——噗通…噗通…像蒸汽锤在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