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封将
遵循堂溪旭的意愿,白鹤没有把他的尸体带回去,而是找了个温暖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随便刨个土坑埋了。临走时带上破钧,亲手将它交到司空图手中。
哭的太久,白鹤的眼里布满红丝,破钧他擦的干干净净,双手递给司空图,说出堂溪旭临终的嘱托,“将军说,他相信你能比他用的更好。”
司空图愣住,双手僵硬的接过破钧,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白鹤,“将军他…”
夫诸众将看着他,忐忑的期待他回答。
白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放心,将军他一直守着夫诸,没有走。”泪水终究没有止住。他迅速转身,泪如决堤之水,任凭他如何擦,也擦不掉。
咚!破钧摔在地上,司空图粗鲁的将他掰过来,急道:“尸体呢?将军的尸体呢?”
“埋了!”白鹤推开他,扑通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拾起破钧,仿佛在抚摸世间之宝,“埋了。”
“你带我去!我要把他送回皇都!”司空图抓住他的肩膀,手背青筋暴起,像盘恒在黄土上的青蛇。“你怎么能留他在这儿!将军要回家!回他自己的家!”
白鹤忽的擡眼,冷漠的看着他,“回家?回的哪门子家?”愤然站起,将他一把推开。质问他。
“杀敌时你在哪儿?军破时你在哪儿?将军孤立无援时你又在哪儿?你现在开始关心了?”白鹤愤怒到极点,擡腿一脚将他踹飞数丈远,“晚了!”
没有,他没有,他乖乖听舅哥的话,带兵南上杀敌,他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居然扭转战局,让即将胜利的夫诸输的一败涂地。
司空图唇一张一合,他想解释,却仿佛被糊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鹤手握破钧,疾冲数步,尖勾刺向趴着地上痛哭的男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颜辞镜扇子一甩,拦住了白鹤刺向司空图的利刃。白鹤失去理智,一戟将扇子扎个粉碎。
铜鞭旋来,死死圈住破钧,宋知声蹙眉怒道:“你们够了!”使劲儿一勾,将破钧从白鹤手中脱出,甩在一旁。
宋知声拾起破钧,站上高台,严肃的氛围如昨日厚重的落雪,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破钧直直立在她身旁,和它主人生前一样。她冲底下的士兵吼道:“都给我把眼泪擦干了!这般哭哭啼啼哪里还像我夫诸的铁血男儿?哪里还像堂溪旭的兵!”
听到堂溪旭这个名字,底下的哭声没有止住,反而更甚,尤其是邬飞军,仿佛战死的不是将军,而是他们的哥哥、叔叔,他们的至亲。
长公主从怀里抽出一条白布,柔软的手掌抚上破钧的刃,用力一握,霎时,血液涌出,她抽开手,将白布攥在手中,血液从指缝渗出,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上,像从前凯旋的堂溪旭带回皇都的漂亮赤色玛瑙,滚着滚着,就消失了。
她将白布染成触目的红,扎在破钧的圆环上,将破钧高高举过头顶,强忍心中悲痛,喊道:“众将听令!今日,本宫替大将军将破钧传与司空图。即日起,司空图就是我夫诸新任大将军!”
底下诸将面面相觑,司空图?将军的妹夫?他不是文臣吗?军中有这个人?
宋知声早知众将必不服他,于是解释道:“早在半月前,司空将军便随军出征。期间,军功赫赫,战绩卓著。并且,让司空图继任大将军,是堂溪将军的遗愿。”
底下有个胆大的邬飞士兵,冲宋知声隔空喊道:“敢问殿下,司空图立了何功?!”
众目睽睽下,随着长公主的一句怒言,“司空将军,站到本宫身边来!”长戟破钧越过群兵,稳稳落在一个衣着狼狈的男人手中。
众将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惊的目瞪口呆。这个武夫的笑柄,文人的糠粪,此刻一身中郎将的装扮,无视他人目光,握着堂溪将军的破钧戟,稳步走向高台。
宋知声主动退至司空图身后,开口帮他在诸将面前立威,“司空将军化名秃牛整编入军,不过半月便做到中郎将。各位,由他来当大将军,还有谁不服?”
司空图就是秃牛?!众人哑口。兵神秃牛的故事,早已在诸军之间传遍。先前不服他的,瞬间没了底气。
之前那个邬飞士兵,壮着胆子,冲司空图喊道:“敢问司空将军,夫诸今后的军旗,是绣司空还是堂溪?”
司空图目光坚定,回答的毫不犹豫,“诸位都是堂溪家的兵,我也不例外。”
闻言,邬飞士兵露出赞赏的目光,穿过人群,来到台下,带头喊道:“司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