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那天之后, 有消息称,虞景不慎染上热伤风,又开始闭府不出。
听过云竹的禀报, 虞欢翻过一页书,对此没有别的表示。
“殿下,这是郎中从浔阳王府出来后,送来的东西。”果然又见云竹递上一物。
方盒极小, 不过一指长, 看着像是以整块黄杨根挖空一块,又在上面另扣了一块盖子,外面没刷漆,没描金, 没嵌宝, 就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盒。
拔开盖子,里面是一颗光滑透润的棋子,还仔细的用一小块叠好的缎子垫着。
棋子拈在指尖,感觉不似寻常玉那般沁着凉,是暖玉。
虞欢略一挑眉,心想虞景在这方面倒是会花心思。
这一粒暖玉棋子里泛着血红,拈着的时候, 与指尖接触的地方大部分都还有玉的莹润, 但底部微微有些凹陷,似有刻痕。
她将暖玉棋子的底部亮出来, 对着窗边日光看了一会儿。
刻痕与内里透出的血色花纹交织,看得不太分明。
便让云竹从妆奁里取一盒胭脂来, 将棋子底部蘸在胭脂上,像是落印一般, 盖到纸上。
一块小小的阴刻印记落在纸面上,上面是一个“周”字。
她就知道虞景不会束手待毙,给出这个暗号,即是同意了的意思。
只是……周家么。
和楚家走得较近,家主周护在礼部任侍郎,其子周信在禁军中做事,隐约听说是哪个卫的都尉。
虞景给她提示周家,倒也符合他明面上的作风:
一个游离在权柄之外的亲王,能来往的亦是清水衙署的新贵。
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落下把柄,有滴水不漏的架势,和他兄长动不动以武服人的处事作风真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虞欢收起那粒暖玉棋子,对云竹说,“去查查,周家人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这期间,沈岭也有书信寄回。
他在信上写了沿路风光,关中风土与边镇和洛阳又是不同,若得了闲,邀她再去同游。
又说暑天行军,铠甲好悬没被太阳给晒化在身上,铠甲一脱,拧一拧怕是能拧出水来,路上最期待的就是经过河流……
更表示,这趟出征,是光打雷没下雨,在军中最重的伤,竟是赶路赶到脚磨出泡……
沈岭在信中絮絮叨叨写了一通,恨不得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无巨细全写给她,虞欢一边看信,一边想象他在灯下写这些话时候的模样,不免忍俊不禁。
沈岭还在信中提到,自己略施小计,俘虏关中悍匪段秀,只用了一招声东击西,段匪就抵抗无力,乖乖束手就擒。
顺利剿灭这支横亘在粮道间猖狂劫粮的悍匪。
不过……虞欢还听说了另一个版本。
说是沈岭和段秀在山门前打赌,天亮之前,谁先抓了对方的头儿,谁就算赢。
输方要答应赢方的条件,给赢方做事。
之后,沈岭便立刻派人,在暗中控制了段秀山寨里的伙房,往饭里下了好些泻药,再趁着段秀人在茅房身心都脆弱,其他人也苦于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时候,大张旗鼓攻进山门,将其在茅房中捉拿,一刻也没耽误的给带走了。
听说段秀被绑到沈岭面前时,犹自咒骂不止,有记录的一句是“沈岭我□□你□个大□□……!”
而沈岭神色自若,只回了他八个字,“兵不厌诈。愿赌服输。”
……
查周家的事有了眉目。
周家是关中一带原有的士族,虞轩在长安继续称帝之后,新建各部都需要人,臣子先从各个官署抽调一批,空出来的位置能减就减,减不了的,继续从士族之中察举来补。
这周护原本是万年县的一名户曹,因写了一手好字,与楚玮交好,楚玮升任御史大夫之后,举荐他进了礼部,他这才因此成为礼部的一名侍郎。
周护性子温吞,不愿经营,礼部又没什么关乎民生的大事,他就跟紧了楚玮这棵大树,安心在楚家身后避风躲雨。
与周护相反,其子周信是个有满腔抱负的。他觉得男儿应当建功立业,加之长安与洛阳对立,早晚有一天要把对方吞并,便毅然投身军中,期待哪一日领兵渡河攻下洛阳——
只是关中重兵皆为温长亦掌握,攻进洛阳的抱负自有温长亦来实现,是以周信只有每日在校场中施展拳脚,在禁中护卫皇城,日子过得有些苦闷。
与周家父子相比,周护的小女儿周仪,明显比两人要实际得多。
其母不太管事,早早就把家中事务交由周仪打理,是以如今京中官眷之间的往来,多是由周仪主持。
听到周仪这个名字,虞欢顿时来了兴趣。
她让人翻出当初周家递来的请帖,果然看到上面的落款是周仪。
她对周护、周信都没兴趣,但是周仪……她有兴趣。
云青适时补充,“周小娘子今日得闲,去了戏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