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王希蕴在马车上并没有等很久时遇便上了车,马车开始行进,王希蕴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什么伤后放下心来。
“齐弈年呢?”她一开口,便看到时遇皱起了眉,盯着她的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希蕴知道此刻自己的声音刺耳,但也没别的办法,待会回了驿站她得直接回房,否则让旁人见了这一脖子的伤痕必然生疑。
需要商议的事能在马车上说完便是最好。
时遇顿了顿,哑声开口,他的声音也不怎么悦耳,只是方才过于情急,王希蕴才没有注意到。
“我没动他,直接出来了。”
自从知道时遇与齐弈年的前情后王希蕴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意外,时遇心软,必然是认为自己对齐弈年有愧的。
王希蕴点点头,继续道:“他一时片刻应当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只是不日崔故怕会自戕。”
“嗯?”时遇不解地侧了侧头。
两只鸭子在车厢内叫,这场面其实是有些好笑的,王希蕴忍住自己不住上扬的嘴角,将彭远山为何死去的缘故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件事其实和齐弈年没有明面上的关系,为自保最好的方式肯定是将崔故和他扯干净,只要崔故畏罪自戕,那任谁都查不到齐弈年身上。”
“只是可惜,废了那么大气力才查出来的线索,竟然马上就要断了。”
她叹了口气,又想到什么:“对了,彭远山的尸体?”
时遇接话:“让步濯带走了。”
王希蕴这才松了松眉目:“带走就好,他老人家死后总该有个安眠之地。”
这样此行也不算一事无成。
“你心情好像不好?”王希蕴挑挑眉,本想柔和了声线用温柔体贴的语气关怀一下,但条件实在不允许,只好没有感情地嘶哑着嗓音问道。
想来是在牢里被齐弈年气着了,反目成仇,本就是很复杂很磨人的感情。
时遇默然,算是默认了。
他的确不能容忍齐弈年对王希蕴有一丝一毫的打算,但他也的确愧对于齐弈年,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害死齐弈年父母的凶手后,他在齐弈年面前就很难直起腰杆说话了。
如果今日齐弈年是将手掐到他的脖子上而不是王希蕴的,他或许会真的遂了他的意。
“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车内一阵安静,王希蕴却突然道。
时遇一愣,才想起来,他昨夜喝了酒,不知道有没有说出什么醉话。
他顿时有些羞赧,本想说那都是喝醉了说的胡话,可王希蕴却抢在他前头道:“你说,你不应该回来。”
时遇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王希蕴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继续道:“你还说对不起我,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她语气严肃,眯起眼认真地盯着他,时遇下意识摇头,却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他一直知道王希蕴心里的人是两年前的自己,而他不过是阴差阳错捡了便宜才又活过来的,可她不但没有迁怒自己,反而处处优待体谅他,哪怕这样的优待背后可能有他占了这具身体的原因,但他依旧感激不尽。
而自己却并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她为这个一团糟污的大齐费心费力,画那么多神像掏空她的心力。
他想拦她,可又觉得自己没资格,也不应该。
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呢?
如果重生回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她真正喜欢的人,说不定他会在很多事情上有帮助,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只能做个打手。
车厢内又是沉默,王希蕴看着时遇,内心复杂,其实昨夜,时遇在马车上说了很多话,说他应该让她喜欢的那个时遇回来,说他占了别人的位置对不起她,说到最后,他转头看向她,眼里闪着细碎的水光,问她:
“我也是他,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王希蕴不知该如何作答,幸好时遇从来不让她为难,问完这句后便絮絮叨叨地说起别的事情,最后睡过去了。
王希蕴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借着醉意真心发问,只是他问的这个问题是她一直回避的。
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容貌气质必然是不可抛却的,但真正让人动心的还是最本质的魂灵,换了个魂,哪怕是同一具身体也不可能再喜欢上。
若当初回来的是别的人的灵魂,哪怕很艰难她应当也不会去找上那人的门。
可偏偏回来的人是时遇,是她喜欢的人两年后的灵魂,那他还是原本她动心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