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状元村诡影拨疑情

姜义听了这话，暗自猜想，陈杰许是无意中知晓了什么，既是与官位有关，那不正是她费力调查却无所获的情报，何不再多询问，探个究竟。

转头与乔牧也对上目光，对方点了点头，应是与她想到了一处。

陈杰起身欲行，她忙道：“陈兄且慢，此事复杂，牵涉过广，咱们不如回去细谈。”

陈杰已决意不再念这圣贤书，这会子无事可做，便想着随她闲聊一趟也无妨，便应下了。

谁知几人还未走成，院门忽然涌进一伙人，急冲冲地没有半分肯避让的意思，倒逼得三人不得已连连后退数步。

领头的那人姜义认得，这人名叫何必，听白墨讲道，他家中二哥何来就是闲谈宗门下弟子，颇有一番地位，想是因了这层关系，领职操办诗会一切杂务，对那一众学子呼来喝去，指点一方庭院下的小江山，好不威风。

他领了一众学子，走上前来便是一通喝斥：“你可知这一场诗会，费了大家伙多少心力！说不去就不去，你是几个意思？难道是瞧不起我吗！”

白墨急忙打圆场，赔着笑道：“大家都是同窗，是讲礼仪的读书人，有话好说，何必咄咄逼人……”

何必一听，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怒道：“你说谁咄咄逼人！”

白墨即刻意识到说错了话，暗暗腹诽他这名字起得，让人太容易起误会。

“我决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本意是……是说大家伙是讲礼仪道德的人，不妨一齐围坐饮茶，把话说明白，误会自然也能解开。”

陈杰丝毫不领情，道：“我和他们没什么好聊的，要喝茶就赶紧走，喝完我好回去睡觉。”

何必一行人纷纷叱道：“敢情真是看不起我，你可知我是谁！”

陈杰道：“有个好兄长撑腰的何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何必气极反笑，笑道：“行，你等着！诗会结束以后我要你好看！”

说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转身离去。

白墨迟疑地道：“陈兄你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陈杰拔腿就走，只轻飘飘地说一句：“管他呢。”

几人对坐饮茶，在白墨咔嚓咔嚓咬干粮饼子的动静下，听陈杰把来龙去脉都说清了。

姜义不住地抿茶，又是惊慌又是欢喜，许多天以来总算得了这一件喜事，却听着他的陈述，顿觉事态愈发严肃。

原来陈杰每夜温书，总在先生巡视斋舍时，准时以待，亥时一到，听见更夫敲锣吆喝，这就该提灯走出，向先生们求问，先生们同样念及他念书刻苦，时常有意久留，低声答疑。

这一夜他念书念得不顺畅，疑惑诸多，枯坐屋里许久，却不见先生身影。奈何斋舍院门紧锁，他却求学心切，索性翻过两道院墙，直找到了先生们的居所来。

见着先生屋里众人齐聚，料想应是学堂有要事，亟待处理，先生们才忙到这样晚。陈杰体谅先生们平日不仅要教书育人，又要操持杂事，日夜操劳实在辛苦，心中不由得生出敬意。

正所谓君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离得远远的，默不作声，捧了书独坐院中，借着明亮月光和窗户隐约透出的烛火，静静地等着。

这一等，竟是让他等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情。

屋内众人讲话声愈发大了起来，夜半时候四下寂静，陈杰免不得听见些细碎话语，依稀辨得屋里众人正为了什么而争吵着。

陈杰此人正直无比，当即擡手想要捂住双耳，然则双臂堪堪擡起，众人所争论的内容却叫他惊诧不已，一时间什么礼仪也顾不得了，只呆愕地听着。

一人怒道：“你们成日就知道闲谈！除了写一笼屉的酸诗你们还会做什么！”

又一人驳道：“我们选的都是些德才兼备的才子，谁跟你们似的罔顾伦理，净往朝堂送些草包蠢材！”

“你们懂个屁！那是我们先生的大计！闲谈宗不站个立场，那就做个挑选小官的江湖门派，乖乖待在角落，谁乐意管你！可你非要往上边塞人，阻了先生的路，休怪我们不客气！”

陈杰愕然，琢磨不出他们口中这位听来权势滔天的先生是何许人也，更难以置信闲谈宗的势力发展之迅速，手伸得这样长，竟已触及朝堂了。

“我呸！尔等懦弱书生！只敢躲在这山野乡间的破屋子，夹缝中生存。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小门派，要才学没才学，要武艺没武艺，你想拿我怎样，你敢拿我怎样！”

那人只是冷笑，沉声道：“我好言相劝，你们却不肯罢手，等哪天这朝堂被翻了个底朝天，届时莫论前程，这一众蠢学生，怕是连命也留不住。”

对方意想不到他竟将话说得这样彻底，当下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你什么意思？”

“门派机密，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