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状元村诡影拨疑情
言语间,只听得大道上骤然一阵喧闹,马蹄声隐隐可闻,欢笑不断。巷子也不深,几人遥望那大道上,拥挤难堪,村里少有这样人挤人的盛况,更高过人群的马匹,以及坐于马上的男子,身形沉重笨拙,瞧来叫人不住心疼那不堪重负的枣色马儿。
“哎哟,不能跟你们闲聊了,我都忘了状元郎回村,该抢不着位置了。”
另一位大娘倒是从容不迫,道:“你着什么急,状元郎弟弟的未来岳丈就住这对面,他一定是会来探望他亲家的,到那时候还愁见不着吗。”
“说的也是。”
姜义趁机追问道:“您说她身份显露,又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多亏了状元郎呀!”大娘又坐回原位,兴高采烈地又讲起一桩事,“起初他们家拿李大娘不知该怎么办,幸好有状元郎特意从都城回来,还带了个道士。那道士吩咐这家人要在正午时分带她去日光和月光底下晒,吸收天地灵气,还要断食断水,除尽体内的污秽。”
“那这笼子是……”
“大热天的谁乐意陪着她晒着,可又怕人跑了,这不状元家里给出的主意,特意送来个笼子给他们用。这状元郎真是个大好人呢,还未成亲就帮他们不少……”
说到此处,村民们纷纷对状元郎夸赞不断。
几人谢过后辞别,心里各有疑虑,一路沉默无言,往早点摊去了。
行至摊前,四人并排站着,姜义犹豫地指了指眼前的三层木雕小楼,看向白墨,迟疑地问道:“早点摊?”
白墨开朗一笑,点点头道:“不错。”
他指着高高挂起的牌匾,道:“那不写着呢嘛,这家店就叫‘早点摊’嘛。”
姜义嘴角一扯,又一扯,终是无奈笑道:“确实如此。那便走吧,这顿由我做东。”
店内三楼的包厢恰好剩了一间,陈白二人只点了简单的茶水和糕点,客气地相互招呼着入座,乔牧也倒是毫不手软,一整本的茶食悉数点了个遍。
陈杰看着满桌点心,又是嘴馋又是可惜,问道:“真的不会太多吗?这得有六个人的份量了吧。”
乔牧也道:“无妨,老板请客,这一桌餐食自有用处。”
几人方才用了午饭,这时候其实也吃不下什么,便就着方才得来的消息聊起来。
陈杰道:“多半是谁编出来吓人的瞎话吧,哪有活生生的人会变成这样恐怖的妖怪的。”
“有啊。”白墨一句话斩钉截铁,倒叫几人疑惑地看他,“有的人还会变畜生呢,跟这比起来,妖怪又算得了什么。”
他摊开绘本,纸页上绘有两侧植物生长茂盛,中间一条狭小的土路,天顶上高挂一轮圆月。
翻至下页,依旧是一轮圆月,路的一侧是被压倒一大片的玉米杆子,其上有五个混打作一团的身影。人形和人形简直胶着似漆,姜义盯了许久方才辨别出来。
她喃喃道:“我与你想的一样。”
说罢,转头看乔牧也,便见得他面色严肃,点了点头。
犹有陈杰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疑惑道:“你们懂得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懂?这不就是一团墨水吗?”
白墨一听,轰然乍起,想是从未有人这样侮辱他的画作,他蓦地瞪圆了双眼,将绘本高高举到陈杰眼前,道:“你看清楚,你再看看,这是五个扭打作一团的人!”
陈杰接连点头,的确把话听进去了,无奈这是个一根筋,又总把人往好了看,听白墨讲完,仍是问道:“所以你们懂什么了?”
白墨道:“这五人分别是那母女二人和隔日发现他们的三名男子。”
陈杰惊呼:“你的意思是,并非老妇平白变成妖怪,而是遭他们欺侮,行不轨之事,这才被灭口了?”
白墨从鼻腔深处哼出一声,怒道:“畜生不如。”
话音刚落,乔牧也扬声道:“进来吧。”
这话放出好半晌,方才有一女子推门而入,不知她在门外到底听了多久,待这人走来,姜义定睛一看,竟是水稻。
水稻两眼蓄满清泪,在几人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又弯腰向他们磕了个头。
陈杰惊觉着自己受不起这样大的礼,不经思索,竟也给她跪下了。
两人谁也没顾及起身这回事,急得白墨不住地喊道:“你俩搁那夫妻对拜呐!还不快扶人家姑娘起来啊!”
陈杰这才恍然醒悟,连忙伸出手,水稻跪得久了,起身时免不得眼前晕起一片漆黑,便道了声冒昧,借力起身来。
水稻抽泣不停,陈杰只好小心翼翼递上茶水,道:“姑娘别这样,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都没怪你偷听,你怎的自己先哭上了……”
话没说完,即遭白墨一击锤上胳膊,眼见着姑娘顿感愧疚,滚泪的势头更猛,白墨急忙道:“姑娘若是有事就快说,否则我喊人逐你出门了。”
一经吓唬,水稻总算憋住泪水,双手攀着桌沿,抠得指甲盖发白,颤声道:“姑娘你是好人,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必须救麦子和她娘离开这儿。”
姜义问道:“好人?你这话真是用来说我的?”
水稻笃定地一点头,道:“我上回遇着不方便,是姑娘帮我赶走何必,送我回屋的。”
姜义仔细一回想,记起有次下学时见她迟迟不动,后来瞧见她铺开的衣裙下,坐垫渗开一片红,便赶走如苍蝇一样吵闹烦人的何必,又借了她一件外衣,送她回屋。
姜义道:“我只是随手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