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地飘云自在随心
长孙一家的名号是何等的响亮,街上众人听闻姜义身份如此显贵,心里也只是好奇,偶有大胆的擡头瞧上这美貌姑娘的真容,看了两眼便又快速低下头颅。
乌孙合怒气冲冲地吼了这一句,部下立即向八方冲去,人丛被马蹄踏散,借机冲出街市,不过片刻,及膝纷飞的黄沙尚未落地,街上已望不见更多的人影。
乌孙合部下八人于八个方位勒马,缓步逼近,将她围困中心,这是东胡人围困灵活猎物时用的法子,汉人谓之“天方地圆”,即倾尽人力将猎物驱赶入方形的围栏、房屋里,再由人在里头围成一个圈,圈子逐渐缩小,即便猎物出逃,也逃不出这天方地圆的限制。
但这招数常见于孩童嬉戏间,以孩童身形矮小灵活为利,更是因着猎物弱小,可以困在其中逗弄许久,多些乐趣。乌孙合此刻记恨姜义无故害他失了玩趣,便就有意羞辱与她,当下尚且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在八人之外慢慢地绕圈,邪笑着问道:“长孙家何时添了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怎的我乌孙部求娶适龄女子时,不走出来叫我们看看?”
姜义将他视作不见,只身形微动,目光时时紧跟他,看那包围里哪处得以突破。然则东胡人身形高大,所驾马匹更是健壮,光是一伙人分散着,已经显得拥挤,这下立于八方,马匹之间不剩什么空隙,当真是走也走不出去。
她虽已有取了这一伙人性命的打算,却心疼那九匹好马,心下盘算着,不如叫人下来帮忙,拿下了这马,骑着马去王帐,岂不是比两条腿来得快上许多。当下想着,便气沉丹田,将声音传出,喊道:“我想要骑着他们的马去王帐,可有人来助我?”
乌孙合听了,嗤笑道:“我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是长孙家生的小杂种。喂!你这小杂种,报上你老子老母的姓名来,我放你回去送个口信,叫他们赔了我丢掉的这些奴隶,亲自送上门来,我就不同你多计较了。”
眼见姜义不理会,乌孙合怒气更盛,高举的大刀银光刺眼,画出弯曲的流线,挥至半空,忽然听得惊天动地般沉重的脚步正往这儿来,姜义侧目观望,瞧见那刀疤脸提着一对巨锤,大步上前。
姜义此人,乌孙合不认得,但那刀疤脸的一副庞大身躯,加以一对巨锤,却是闻名于草原。
见状,乌孙合直惊得瞪大双眼,又大笑着嘲讽道:“我还当长孙原真的生不出来孩子,原来是生了个小杂种!难怪从不见他亲近哪家的美人,竟是喜欢娇软的汉女吗!”
话音刚落,狂笑声骤然停止,那刀疤脸的一柄巨锤在他手下舞出呼呼风声来,只见他手举半空,轻盈地甩出去,重锤即刻迎上乌孙合面门,又一声闷响,巨锤深深嵌入乌孙合的一张脸里,这具身体便随了他主人的心意,从此变得不要脸,而后摇晃几下,瘫软着摔倒在地。
八人亲眼见着自家主子的死状,一时慌乱,竟调转马头,要往各方逃去。然则他八人随同乌孙合作恶多端,残害多少人命,姜义岂能放他们继续作恶,当即跨上乌孙合那一匹马,将八人拦在了街头。
另一边那刀疤脸快步前行,也把人拦在了街尾。八人眼见着生机渺茫,即刻慌乱下马,抛弃了兵刃,跪地求饶。姜义对他等人的小人行径更为不齿,便从马鞍上借力,飞起落地,几人不曾看清她的动作,脸上肩上均已沾染了同伴的鲜血。
姜义反手紧握匕首,触地之时,手腕朝上攻去,这便穿透一人咽喉,另一只手把人推开,再翻转手腕,向后一击,便又取了一人性命。
两刀深入皮肉时,几人只瞧见她面容平淡,轻巧地了解自己兄弟两人性命,心中更是恐惧难平。有一人深知活命无望,却不甘受死,当下怒喝一声,连滚带爬两步,捡回了兵刃,人尚且半跪在地,便挥刀砍去,砍的正是那刀疤脸。
姜义踏步向前,却叫身边的一人紧抱住了双腿。他八人同吃同住几十年,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必说出,便可一齐动作,这时眼见兄弟身死,八人俱是又怒又怕,索性豁出一条命去,哪怕只是刺破这二人的肌肤几寸,那也算是为自己的死奋力挣扎过。
那刀疤脸空有蛮力,无奈身形笨拙,退闪不及,竟叫他生生削下大腿的一块来。姜义手中匕首掷出,刺中那人后背,同时一手运功,怒而拍下,拉扯她一双腿的这人受此一击,呕出一口连带血肉的鲜红,便即断了气。
又有一人上前,直冲她来,走出没两步,只听得哐当一声闷响,这人直挺挺地砸向前,背后一柄重锤深入脊柱。
姜义心里头想着,多少无故汉人殒命他们手下,当即悲愤交加,下手更快更猛,直至八人悉数断了气,这才停下手,几步上前,向那刀疤脸行了一礼。